我本以为他要离开,暗自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就在这时候,他突然间又转过身面对着柜子,一动不动像个死人一样。他忽地又凑近了,我只知道柜子在一瞬间就往下倒了,砸得我生疼。
他肯定发现我了。
柜门砸下来的时候贴着地面,所以我整个人都是趴着的,而且刚才是脸朝下倒下去。因此,我想要打开柜门,就得用力把柜子掀到侧面,才能打开它。我试着动了动,想想该怎么把它掀开。但是我的运气真的很差,只觉得这柜子怎么掀也掀不开,特别特别沉。我憋了会儿劲,试图从侧面把柜子踹开,结果一脚踢过去反倒是自己疼得难受。脚下的触感也不对劲,并不像踢在柜子上。我呲牙咧嘴揉了揉脚,用手一摸柜子,就发现触手可及的地方直剌手。
再一摸前后上下,柜门也不见了。
这才发现大事不妙。
我可能根本不在刚才的地方。
这究竟是哪儿啊?说真的我慌了,忍不住使劲敲柜子(八成已经不是柜子了),希望有人能听见,能救我出去。
我敲了好一阵子,实在是太累了,这么下去可能空气要先耗尽了。
我换了个姿势躺着,准备歇一会儿,却没想到自己先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我一直在往前走,四周围都是茫茫雾气,隐约听见有人在说话,但是完全听不清楚。不是听不到,而是发音不知道在讲什么,我猜可能是某种方言。我们这边的方言都比较靠近普通话,所以乍一听其它地方的方言,是完全听不懂的。
我知道周围是有其他人在,可能是在梦中的缘故,我没看到而已。跟着他们走了一阵子,一直没有停下来,而是在兜圈。我不清楚为什么这么做,只是一股焦虑的心情涌上心头,似乎有人在催促我做些什么。
但我什么都没做。我跟他们走了一会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休息了,就坐在原地发呆。又过了一会儿我的手上被塞了东西。
是一截莲藕。
我把它吃掉了。
不知道该说是我主动,还是“我”主动。在梦中我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行动,偶尔向四处看的时候,也是雾气更多一点。我不知道和他们在什么地方行进,也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哪儿。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这些人我都很熟悉,可是我又很害怕,觉得周围有危险。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我很难受,就好像我不是我一样。
不知什么时候起,我的身上背着某些东西,应该是个人,但是重量却显得很轻。我觉得很奇怪,可是心情却十分忧虑。
我们仍旧在往前走着,人似乎少了一些,他们交谈起来语速很快,我还是听不懂,依旧沉默着。我感觉到周围的人都背起东西来了,气氛很沉重,雾气仍然没有散去。
又一次,我们找了个地方歇脚。我只知道人又少了一点儿,他们讲话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我仍旧不明所以,只知道挺长时间没吃饭了,肚子很饿,可是又不想吃东西。准确点说,直觉告诉我最好别吃。
藕再一次被塞进我的手里。
我犹豫了,可是我又渴又饿,考虑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是把藕塞进了嘴里。它的汁水很多,咀嚼的时候只感觉很腥,味道很怪,我没尝过味道这么奇怪的东西,差点忍不住吐出来。但是我知道这是唯一的食物了,只有吃了它才有力气继续行动。
脑子越来越僵,走路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了,其他人也和我差不多。我们依旧继续往前走,气氛很沉闷,已经没人说话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我们又开始休息。可是,我只感觉在同一个地方绕了很多圈,一直没走出去。
我坐在地上发呆,有人又塞了藕过来。
看了看藕,又看了看自己。
我撩起衣服,却发现下面已经不是人的躯干了,而是白色的藕。
我差点叫出来。
然后吓醒了。
我听见“咚”一声,脑子一阵闷疼,应该是刚才醒的时候撞在什么东西上了。我忍不住捂住脑袋,呲牙咧嘴了一阵儿,忽然听到了脚步声。
不知道是谁过来了。
我屏住呼吸,不知道来的是敌是友。就在这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叫了一声,“严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