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后半夜,路上的行人本就极少,再加上大雨的缘故,更是无人可循。商铺都早早就关了店门,府宅之中也难得未安排守夜的侍卫,关紧了大门歇息了。
就在这样的情境下,紧闭的白府大门被人狠狠的敲响了。这声音往日里已经可以算是扰民的音量了,然而此刻在大雨的映衬下,倒是不显得突兀。
见白府无人回应,领头的况世良对锦衣卫们使了一个眼色,锦衣卫们得令,直接手掌上用了些功夫,对准白府大门猛砸下去。这下子总算是惊醒了白府中人,先是一声恼怒的“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传来,紧接着便是“吱呀吱呀”开门的声音,一张带着睡意却仍然怒意尽显的脸从门的空隙中弹探出来,谨慎的打量着领头的况世良问道,“这位有何贵干?”
况世良高声道,“烦请您通报一声你家老爷,便说是北坤皇室出了急事,需要面见老爷。”
那探出头来的正是白府管家,听的领头的人抬出了北坤皇室,语气中也是在宫中当差久了的皇家做派,当下昏睡的脑子一个机灵,小心说道,“既然是北坤皇室。。。您几位先里面坐会儿吧,小人去通报老爷。”
况世良温和的笑了笑,便由着管家将自己引入会客厅中,看着管家踉踉跄跄离去通报的背影,回头对手下的人说道,“先将斗笠脱了,烤会儿火暖暖身子。”
众人应了,纷纷脱下蓑衣,聚集在炉子旁暖起手来。况世良与丰息却是没有这个心思,只是坐在位置上等待着。。。
果然不出一会儿功夫,便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待来人撩开帘子,况世良立即上前行礼道,“白老爷,奴才奉北坤皇上之命,来接白夫人去京都。”
“白老爷”一皱眉,因为被半夜叫醒的缘故,他只来得及匆忙贴上人皮面具,衣裳却是未来得及换,凌乱的很。头也是随意的披散在肩上,全然没有了先前的锐利之气。他开口说道,“纵然是北坤皇室,这雨夜半夜来到我白府,开口便是要带走我夫人,是不是不大合礼节?”
况世良是个多么圆滑的人,见:白老爷“这么说,立即开口说道,“白老爷,是这样的,我们北坤月皇后一直身患隐疾,先前一直由白夫人帮忙调理,才抑制住了病情。这不,前阵子白夫人说想家想念您,娘娘一时心软便放行了,谁知白夫人竟然一去不回,最近连封书信都没有。我们娘娘担心白夫人出什么意外,这不,隐疾作了,宫中的太医谁也治不好,这才让奴才们深夜来寻白夫人,还请白老爷高抬贵手,给予放行。”
“白大爷”沉默了一会儿,下意识的摸摸脸上的人皮面具,这才对等在一边的况世良微笑着说道,“北坤皇上担心自己夫人,我也担心,这大半夜,又是风雨交加的,让诺娘就这么跟你们离去我实在是不放心。况且诺娘进来在研制丹药,若是中途突然中止,只怕会走火入魔。所以,皇后娘娘的病,我虽然也挂念,但是还是请皇上另请高明吧。”
况世良听”白老爷“这么说,便知他这是软硬不吃了,于是微笑着说道,“白老爷果真不肯给这个方便?”
“白老爷”也是面上微笑,然而身后的一群家养侍卫却已经逼近上前。锦衣卫们见此状况,立即上前将况世良围在其中,手中长剑出鞘,似乎下一刻就能架在那些家养侍卫的脖子上。
“白老爷”一件况世良带来的人手,便知硬碰硬自己绝对讨不了好处的,于是打着哈哈道,“误会,都是误会。亲上加亲的两家人拔刀做什么?这样吧,今日确实是晚了,如果你们不介意就先在我白府住下,这件事情明日再商讨,如何?”
况世良心中今晚绝对是出不了结果了,于是点点头,便在锦衣卫的护送下去客房了。
到了客房,况世良与丰息一合计,写了一张字条,用白鸽放飞了在雨夜中将信传到龙飒竔手上。
两人又嘀嘀咕咕商量了一晚上,临近清晨才草草盖上被子休息一会儿。
再说那宫中,月浅宁见到字条上写的内容以后,也是心急,皱眉与龙飒竔说道,“这白二爷果真是个难对付的。”
龙飒竔倒是没有月浅宁那么愤怒,只是淡淡道,“有什么难对付,朕亲自过去一趟,还怕收拾不了这几个小喽啰?”
月浅宁哼了一身,说道,“那臣妾便一同前去,臣妾倒是要看看,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到底有什么底气在这装神弄鬼!”
龙飒竔抿了一口茶水,未再言语。他心知最近月浅宁因为锦盛与雨笙的事情心中燃着一股无名火,就这样让她泄出来,也是件好事。
因着前夜大雨,今天清晨的天色蓝得没有一丝杂质,清风习习,有雏鸟啼叫,声声清脆。
昨夜被雨困着不得不早早入睡的人们纷纷起了个大早,想着昨个儿淋湿的衣服是否需要浆洗,栓了一夜的牛羊是否要赶出去啃食些青草。于是泥浆点点的道路上倒也有不少人行色匆匆,偶有孩童窃窃私语,说的却是扒拉鸟巢中鸟蛋一事。
突然,有一队人马扬鞭而过,高大的骏马拉着颜色深沉却显露贵族之气的马车经过市井,溅了匆匆避让的行人们一身的泥点。
有脾气火爆的百姓放下肩上的担子便要上前理论,却被旁边的同伴拉住了衣襟。那同伴向着马车离去的背影努努嘴道,“这些人虽然衣着上看不出什么,但是从这下人的容貌气质上来看,只怕马车里坐的人非富即贵,你还是不要去出这个头好了,免得被人报复。”
那个被拦住的人虽然面色讪讪,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于是只是冲着马车的背影恶狠狠的挥了几下拳头,未再言语。
白府的朱红色的大门经过昨天一夜暴雨的洗礼,此刻那朱红色看上去倒是更鲜亮了几分。不过一会儿,那高大的府门便被人狠狠的砸响,连带着门口的石狮子都被带动的震了几下。
“来了来了!”还是昨夜那个老管家,披上外套满脸不情愿的前来开门。满腹牢骚之语,暗自嘀咕道,“这还让不让休息了,昨天折腾到大半夜才睡,今天一清早又有人来敲门,我这老身子老老骨就指望这些个安眠觉养着呢,这样是叫我这老头子折寿喽!”
不过虽然这么说,老管家还是将白府的大门拉开,谨慎的看了看门外的一队人,问道,“这里是白府,请问诸位有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