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宫里哪个姐姐都比他位分高,他从头至尾都是低着头不敢吭声。
卫常在:我哪儿敢大声说话。
不过好在最近宫里都在准备半月后的折柳赋诗大会。
贵妃也好德妃也罢,一心扑在此处,成天带着几沓书籍在那儿恶补知识,只为了在折柳大会上给皇帝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所以……她们是真没什么心情和卫常在阴阳怪气了。
卫常在舒了口气,告退之后就准备回宫。
路上正好撞见荣嫔坐在凉亭里喂鱼。
荣嫔还亲亲热热地喊他:“妹妹快来。”
妹妹卫常在便乖乖走了过去,坐在了荣嫔身旁。
荣嫔一边撒着鱼粮一边笑问:“折柳赋诗会,妹妹可曾想过要什么奖赏?”
卫常在是个很现实的人。他想要的奖赏就是早点儿怀孕好晋升。
可这种话怎么能说出口。
他不是那么随便的男人。
卫常在就扭扭捏捏地答:“我还没想过。”
荣嫔侧过头来看他:“其实妹妹是个很不错的人,”她说,“在这后宫之中,琴棋书画也好,作诗赋曲也罢,是解语花,还是罂粟果,都是为了让陛下见之难忘。如德妃,如贵妃,她们皆是各有所长,足以让陛下记住她们姓甚名谁。”
“那么荣嫔姐姐呢?”卫常在娇滴滴地问。
荣嫔也不觉得他这样有多做作,只笑道:“我初进宫时,是因一支舞得到了陛下的垂青。不过再多的荣华与宠爱,都只是过眼云烟。有时,我甚至会想……也许,陛下根本没有宠爱过我。他对我,只是兴之所起的赏赐了那么几回,再毫不留恋地将我抛下。”
“可这也不算是坏事,”荣嫔靠在栏杆上,俯瞰池中游鱼穿花,她叹息着,“至少,我醒得足够早,足够在我还未深爱的时候放下。”
卫常在下意识攥紧了自己的一侧衣摆。
荣嫔问他:“你是不是很喜欢陛下?”
卫常在倒是想说不是,可话至唇边,莫名其妙一哽。
他说不出来。
他自己也不清楚,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卫常在心情复杂的想:我究竟是馋他身子,还是馋别的?
作为唯一能知道真相的人都不知道答案。
卫常在也无能自问自答。
他神情难辨,与荣嫔无声对视了一会儿。
卫常在忽然问:“陛下有喜欢过谁吗?”
荣嫔一怔。
半晌后,她眼含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不认为陛下喜欢过谁。你看这后宫,迟迟没有一个皇后,陛下从登基至今,没有任何一回利用过这无主的后位。卫常在,你知道一个皇帝,不用皇后之位权衡朝堂,是一件多么可怖的事情吗?”
可段西湘就是如此。
他不立后,不结亲,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但纵然如此,他稳坐朝堂至高之处,宛似凌驾众生般高不见顶,却没有任何反抗的声音。
“——他是这样一个将权势牢牢掌控在手中的帝王,他所见识的人无数,又怎么会动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