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在内心堆积着的无数的焦虑都在把我朝着不好的方向上指引,但凡一点风吹草动,便能使我坐卧不安。
“四嫂您多虑了,不过是整理一些之前的档案卷宗罢了,宝亲王交代我不让我跟您说这般细致呢。”他这才笑起来。
我也只得信了他的话,不然还能怎样,如今在朝里来往的有联系的亲眷竟然半个都寻不到了,看来只能再去找她了,思此,我只得装作相信,道:“好,辛苦王爷跑这一趟了,还请多叨扰四爷他莫要累着了。”
他点点头,便立即告辞去了。
“棋官儿,去唤大阿哥来。”我话刚交待,却又见宝珠带着几个宫女匆匆过来。
想来定是出什么事了吧,我内心道,看来不能先去找谦妃解疑了,思罢便挤出笑容忙迎上去。
“给四福晋请安,熹贵妃娘娘传您这就过去呢。”她道。
摘了蓑衣,由着棋官儿给我整理了仪容,这才进了东暖阁,熹贵妃正端坐在炕上,眼睛直盯着我。
“赐座。”她也不多言。
我坐在她视角下,身上一万个不舒适,却听她开口:“这些原不该告诉你。”
我惊愕的抬头看她,手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腹部。
“只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想看自己的儿子这般难堪。”她依旧直视着我,面无表情,仿佛我同她不过是毫无干系的上下属。
“你可知你阿玛已被降了罪?”她问。
“早些前,妾身阿玛不是已被降职了吗?”我肯定。
“傻孩子,那不过是个开始。”她突地放松了神情,又回了那个慈母的形象。
“妾身愚钝,还请娘娘明示。”
“昨日深夜,皇上突地召见军机处大臣,一直到天亮都不曾散会,一直到了今日早朝一行人才匆匆赶往养心殿,你可知是牵扯了什么案件?”熹贵妃蹙眉问我。
“还请娘娘明示。”我续道。
“前朝之事,原不该你我旁议,只是事关你亲生父亲,本宫不得不替皇上做主传达给你。”熹贵妃换了个手位,眉皱的更紧了。
我不由得亦蹙了眉,手指也扶住心口,气息略微跟不上来。
“皇上新颁了前朝逆臣录,你阿玛位居第二录,罪不可赦,命了宝亲王亲历督办。”
熹贵妃的声音似乎离我越来越远,我已是看不清她的容貌,蓦地,我的手被人紧紧握住,我惶恐的看去,竟是熹贵妃已站到了我身侧,此刻弯着腰握着我的手,满脸紧张地询问:“阿苧?”
我这才回过神来,不知所措,再一张嘴,竟满是呜咽:“额娘可有法子?”
她无奈的摇头,我并非无理取闹之人,也深知雍正最为恼怒拉帮结派之举,想来阿玛连同那批最后的熙朝之臣要被打压干净了,只是又让弘历去督办,一边是他的生父,一边是他的岳父,他又能否念及我的面子对阿玛从轻发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