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声说:“送你回家。”
心,迷乱了
听到回家二字,飞飞全身一震,打了个冷颤,双脚死死地定在原地大喊:“我不要,你放手,放开我,我的事不用你管……”
“本来我也不想管你的,但现在非管不可了。”他突然飞快地将她扛起在肩上,她的身材很娇小,很轻,很柔软,像扛着一团棉被似的。
“放我下来啊!你……你耍流氓,我要叫非礼了。”飞飞一面挣扎,一面叫,便挣扎既挣不脱,叫也没力气了,她的拳头打在御谦身上,竟像打在棉花上一样。
“闭嘴!你敢再叫试试看,再不乖乖的听话,我……我就要打你屁股了,你信不信?”
御谦的好性子给她的任性磨光了,发起怒火来一张脸阴郁得吓人,眼神更是凌厉,令飞飞再也不敢哼半句声,只能默默地由他摆布。
御谦奖她丢在停在剧院门口的黄包车上,自己也上了车,然后对黄包车夫说:“去沈府。”
飞飞想□□的,但看到御谦正用冷竣的眼神看着自己,一下子将话吞了回去,她垂下头,不敢再去看他一眼,心里有说不出的难过。
本来,她以为御谦会她是不一样的,可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原来一直只是她自己自作多情,御谦只是把她当朋友看,对她好也只是出于对朋友的责任,没有她所想的那种意思。
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却发现自己只是一厢情愿,刚刚萌芽的感情,就这样被生生地折断,没有心痛,只有麻木,她不应该相信所谓的缘分和爱情,那都只是戏曲中美丽的幻想,生活中不曾存在过。
生活很现实,没有戏曲那么浪漫,没有爱情就活不了,那都是骗人的。爸爸依然是见一个爱一个,妈妈依然是苦守空闺,等不到浪子回头,沈家深深的宅院,依然是销烟不断,尔虞我诈,争名夺利……
寒风吹在身上,她突然觉得特别冷,“哈啾”一声,双手抱着双肩缩成一团,望向外面,一路上,见不到一个人或者一辆车,觉得特别的孤独,天上没有星月,天色特别黑,风特别大,吹在脸上有刺痛的感觉。
御谦脱下身上大衣,披在她身上,自己只穿了一件毛衣在外面,风渗进去,冻入骨子里。
飞飞立刻感到一阵暖意,那大衣上,有他的体温,还有他淡淡的体味,她想,他还是在乎她的。
她突然握住他的双手,注视着他的眼睛,黑夜中,她的眼睛特别大,也特别亮,她说:“御谦,我真的不想去大不列颠,因为那里没有你,我想跟你在一起,那怕是粗茶淡饭,我也愿意的。你不要赶我走,好吗?”
他愣住了,着实被她的话吓着了,有那么一刻,他的心迷乱了,她所说的,对他来说,是一个诱惑,但只是一刻的迷乱,很快,他就清醒过来了。
他缓缓地拿开她的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淡淡地说:“以后别说这样的傻话了,让人听着会笑你的。”
你就不能闭嘴吗?
飞飞凝重地说:“我是认真的。”
“你还小,等你以后长大了,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我不小了,我会为自己所说的话负责。御谦,我喜欢你,我要跟你在一起。”她突然扑进他的怀里,一双手如水蛇般紧紧缠在他的腰上,贪滥地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御谦只觉得一个温暖的、柔软的身子缠住了他的身子,他的心房突然猛烈地跳动起来,手足也颤抖起来。
他一生中从未有这种感觉,他仿佛要晕迷、爆裂……他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
“华伦也知道,我对他没有男女之情,我这辈子认定了一个人,就会一生一世地爱着他,永远都不会改变。”
飞飞鼓起勇气表白,她知道真爱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她一点都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只在乎御谦对她的感觉。
他一动不动,如水般淡淡说:“你又说傻话了,等你长大,你就会发现,你的白马王子,不应该是一个没有脚的小鸟。知道一种没有脚的小鸟吗?它只能一直飞啊,飞啊,飞啊,飞得累了,就在风里睡觉,它的一生只会下地一次,那就是它死去的那次。”
他的冷漠,她的悲哀,晶莹的泪水,情不自禁地自眼泪滚出,随风而逝,她的声音却平静:“我不需要你为我改变些什么。”
“小鸟只能单飞。”
飞飞静静地凝着他,他的眼神是从一而终的纯、净、冷,她懂了,哪怕她跪在这里乞求,他还是这样,感情又岂能乞求?
她缓缓放开他,自嘲地冷笑两声,泪,风干了。
“御先生,沈府到了。”
御谦下了车,伸手去扶飞飞:“我送你进去吧。”
飞飞却躲开了他的手,下了车后,淡淡地说:“谢谢御先生相送,不敢有劳先生费心了,我们就此告别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进去。
御谦呆立在原地,任寒风吹乱他的头发,望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中有一种无言的失落,就好像失去了一样很珍贵的东西。
黄包车夫也没有催他,只是静静地陪着他。虽然他只是个目不识丁的车夫,却也知道什么叫身份悬殊,门不当户不对的恋情,是注定没有结局的。
府里,传出了一个惊呼声:“八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去今天早上上了大不列颠的船?”
只是停了一下,接着有人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声,语气中带着挑衅的意思说:“哎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我们家最乖的飞飞呀,都说雪娴生了个好女儿,这回可好了……”
“你就不能闭嘴吗?”飞飞极厌烦地大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