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你身边,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他安慰她。
“师哥,我不可以没有你。”
“我知道。我们去看医生,你会好起来的。”
莫离狂乱,流泪:“家里的钱已经被我拿去看医生花光了,师哥,是我连累了你。”
御谦震惊,只为自己不够关心她,他紧紧拥住她说:“就算是借钱,我也要把你的病治好。”
两人苦苦相依着,这最难过的片刻,终于也过去了,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御谦四处借钱,可他认识的尽是搬运的工作,全副身家翻身来也没有几个子儿。
他沮丧地漫步回家,路上看到《金枝玉叶》高大的海报贴在外墙上,飞飞身穿宫服的样子贵不可言,艳光四射。
他想起了电影,想起了歌剧,想起了自己一生的追求,又想到了莫离,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男人,没能让莫离过上幸福的生活。
他一边想一边走回家,远远就听见动听的小曲,只见莫离坐在屋前洗衣服,那动听的曲儿就是从她嘴里发出的。
他悄悄地走进去,站在她身后,静静地听她唱。
莫离感觉到有人进来了,但她只当不知道,继续唱,唱完一曲后,回过头对他微笑:“你回来了?”
他浅浅地笑:“刚回来,你唱的曲儿真好听。”
她如吃了蜜一般,笑得好甜:“你喜欢我就天天唱给你听。”
他搬来一张矮几坐下,缄默了半晌,才开口说:“莫离,我想……找宋先生借点钱给你看病。”
莫离本应拒绝的,但她竟然没的拒绝出口,想起和烟瘾斗争的煎熬,她不禁打了个颤,没有鸦片是何等的痛苦,她恐怕胃癌还没发作之前,就被烟瘾折磨死了。
鬼使神差的,她说:“他会给你借吗?”
“宋先生是个好人,我想他会的。”
她颇有深意地说:“如果他有条件呢?”
他懂她的意思,微笑说:“我不会答应他任何条件。”
她放下手里的衣服,变得沉默,望着远山,幽幽地吐出一句:“师哥,这一生有你,我没白活。”
御谦听出了悲伤,摸着她的头说:“别瞎说,你的病会治好,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莫离又流下了泪,依进他的怀里。这些日子,她总爱流泪,止不住地流,她在叹息,当她抓住幸福的时候,她却又要起程往另一个地方去了。
老天爷太爱捉弄人了,她一生悲苦,只有母亲和御谦待她最好,如今母亲已去,她要捉住御谦,她不想放手,她要将他的名字刻在心里,将他的模样刻进脑里,直到伴随着她生命的最后一秒。
“孩子他爸?”
电影公司重新装饰过了,比以前更辉煌了,看得出经营者很有心思,光是那“华新电影公司”的手写体金牌匾,就令人感觉到这公司绝对是有创意有实力的。
熙熙攘攘的电影公司门前,御谦站在人来人往之中,忆起,曾经他在这里是无限风光,如今,一身褶皱的粗布长衫,还能有几个人能认出他来?
他想退缩,无论如何,他拉不下这个脸去借钱,可他又想起了莫离的病,她那痛苦的挣扎,那凄凉的惨叫,令他无从退缩。
尊严很重要,哪怕是饿死,他也不能抛下尊严,可他的尊严跟莫离的痛苦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他忘不了他受伤时,莫离是如何细心照料他,忘不了这八年来相处的日子,莫离是如何对他温柔关怀。
他鼓起勇气,踏进了电影公司,里面,没有一个他认识的人,他正要走进宋世杰的办公室,小瑾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先生,这里不能随便进来。”
“我找宋先生。”御谦温文有礼地说。
“宋先生还没来,或者你到外面坐一下去等他回来。”
御谦“噢”了一声,转身往回走,遇上了正走进来的飞飞,两人的目光就此胶着,仿佛时空错乱,回到了他们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小瑾并不知道他们的渊源,只觉得小姐不可能认识这号落魄的人物,她出声打破了沉默说:“小姐,这位先生要找宋先生。”
飞飞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这样肆意地盯着男人,怪不好意思的,她别个头,尴尬地轻咳一声说:“干爹要晚一点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