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跟造反是什么关系?”
“你意图破坏共XX主义事业,妄图用资产阶级的路线来荼毒下一代,给党老实交待,改过自新。”
领队的目光凶悍坚定,逼御谦跪碎玻璃,任人们扔臭鸡蛋烂菜头。
不知人间何世
飞飞闻声赶到市集口时,人们已经散去,还有几个被打一被批斗的人,死的死,伤的伤,惨不忍睹。
“御谦!”她奔过去,扶起御谦,他的膝盖满是血,玻璃深深地插入骨肉里,沾湿了袍裤。
看到他这样,飞飞恨不得那伤是在自己身上,那殷红的血看来教她心疼,眼泪汪汪滴落。
御谦迄自强忍,微笑说:“这点皮肉小伤,没事。”
“都伤成这样,还说没事?我陪你去医生。”她扶着他,生怕他站不稳会跌倒,感觉到他比上次见面时瘦多了。
“我现在是右派,是坏分子,哪里还能看医生。”御谦打趣说。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飞飞板起脸恨恨地说。
“不然要哭啊。”
她掺扶着他回家,给他包扎伤口,越觉得心疼。
他递给她一条手帕,她接过,拭去泪,他艰难地笑笑,说:“天气凉,你还不回家?近来乱,别在外面跑。”
“我不回去,我留下来照顾你。”她皱起精致的眉心,坚定地说。
御谦心里一暖,却说:“慕荣需要你照顾。”
“他有干爹照顾,还有他外婆,我放心了。”
他惊讶地问:“他……回香港了?”
飞飞点点头,唇畔泛起一抹浅笑。
冷不防地,他修长有力的手臂捉住了她,深沉的黑眸注视着她问:“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你不走?”
“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你。”她真诚地说着,目中深情毕露。
“我不需要你陪,你走,快走!”他狠下心,推了她一下,她猝不及防,被他推倒在地,他想去拉她,可又忍住了。
她泪眼汪汪地看着他,是难过,更是惊讶,她问:“为什么?”
“我跟你之间早就完了,彻彻底底的完了,你别缠着我不放,我不想见到你。”一丝坚决闪过御谦俊秀的脸庞,他生性似水、似冰,表面看似平静,其实暗地里波涛汹涌。
她望着他,一张美丽的脸庞瞬间紧绷铁青的神情,她喝道:“不,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将心一横,脸一场,大声说:“这是我的真心话。我不爱你!我爱的人已经死了。”
这句话清清楚楚,她浑身一震,他也像是受了一震。
她望着他,就像是做梦一样,她“嗯”了一声,过了很久,才低声说:“你不爱我?”
他心里像沸着一锅水,无数的气泡涌上来,不知为何就要迸裂开来一样,他硬生生压下去,像是对自己说一样,一字一句咬得极重:“我不爱你。”
她心里空空的,是一种比难过还要难受的滋味,仿佛谁将心掏去了一片,硬塞入一种生硬的东□□,她本能地抗拒这种生硬,她仰起脸来,脸上缓缓绽开笑颜:“没关系,我爱你就够了。”
“你这女人怎地那么不要脸?”他决心把话说绝。
她的心揪起来,他的神色冷淡而疏离,这疏离令她心底深处翻出痛来,她从来不曾觉得这样无措,可是惟有这一刻,叫她清晰地感到正在失去,这失去令她无措,她想要说什么,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