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我忽然想到一个奇怪的问题:王木匠今天怎么没摸翠芳的手?哦,不错,贵锁在旁边,怎么忘了。 。 想看书来
第 12 节
桂才是个好孩子,做事很逸当。上学离家、放学回家的时间能精确到几分几秒,这让木匠省心不少。在凤城外国语学校第一次摸底考试中,桂才考了个年级第二,着实让木匠就像捡了块金砖,高兴了好几天。木匠性格外向,这种喜悦是绝对藏不住的,走路的姿势上都看得出来:趾高气扬,像古装戏中迈的官步。
凤城外国语学校的条件很好,学习气氛浓郁。王木匠告诫儿子,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他让儿子尽可能多呆在学校,能多学点就多学点。儿子中午晚上在学校吃 ,王木匠只要烧个早饭就行了。
王木匠坚信,人生应该有起有伏,有高潮必然会有低潮,而他现在正处于人生的低潮。他在蛰伏,一旦时机成熟,就会冲天飞起。儿子成绩的优秀,这几天他生意的顺当,似乎都昭示着他离起飞的那一天不远了。
王木匠人在儿子身边,心却飞到了老婆田嫂身边。他本来是计划好和老婆一起出来的,但一手遮不住两个太阳,只能过牛郎织女生活了。家里有田,农活一大堆,再说他的老母亲这段时间身体不好,腰闪了,卧床休息,也需要有个人照顾,只有辛苦老婆大人了。
三圩镇的,没有一个不了解王木匠。二十年前的王木匠,绝对是三圩镇的第一后生:高大帅气,白白净净。镇上公认的一把“好斧头”,木工手艺呱呱叫。 他的手艺是跟三圩镇老木匠田师傅学的。 田师傅是个手艺很好的细木匠,雕工甚好,无论是浮雕还是镂空雕,总是栩栩如生,巧夺天工。王木匠的志向本不在此,他是考大学的料子啊。他喜欢绘画,崇拜齐白石、张大千。高中时他曾把《芥子园画谱》临摹了多次,绘画水平突飞猛进。山水画、人物画,写意画、工笔画都能来两下子。这本来没有错,多才多艺,是个好事。可他错就错在把这当成一种资本,在女同学跟前炫耀摆弄,一天到晚拿着笔墨纸砚往女生堆里钻。钻来钻去,不小心把自己弄得“早熟”了,心野了,考试免不了红灯高挂。你想想,高中学习生活是多么紧张啊,别人都在争分夺秒,夜以继日,你在这花花草草,插科打诨,贾宝玉一般,成绩能上去吗?后来,木匠居然把自己的“墨宝”四处赠送,连邻班的女生都收到了。女孩子总有点鸡肚鸭肠的,本班女生抗议了,说木匠动机不纯,吃碗里的,望着锅里的。木匠也是的,这张网撒得嫌大了,未免有些“博爱”之嫌。生气后的女孩们心很齐,“集体无意识”地把木匠的“大作”悉数退还。木匠十分尴尬,这个打击太沉重了。他萎靡不振,整天昏昏沉沉,人在曹营心在汉的,成绩根本谈不上了,高二下学期期中考试后他就退学了。退学后,他学了手艺。王木匠之所以学木工,有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齐白石也曾经是个木匠,另外,雕工上他的绘画能用上些。那一届,三圩高中考得不少。回想起来,木匠有些遗憾,他当初没有报考美术学院,考的话应该笃笃定定,因为美术学院文化成绩要求不高。每每我听木匠吹嘘过去经历的时候,一谈到这,木匠总有些黯然神伤。
艺术总是相通的,绘画天赋对王木匠学木工手艺确实帮助很大,几个徒弟中,师傅也最喜欢他。师傅说他悟性高,一点就通,一通百通,不像其他几个徒弟呆头木脑的,没有灵气。有个双生村的徒弟跟田师傅后面五六年了,干的仍然是拉大锯的粗活,凿卯这些细活一点沾不上边,师傅怕他把料子废了。
在农村集镇,一个男人如果手艺好,人再漂亮,难免会惹些麻烦。在师傅家学徒的时候,木匠曾经引得许多女子驻足观看。当时的他穿着弹力背心,迈这弓箭步,双手有节奏地推着刨子,露出浑身腱子肉。在热情洋溢的刨花丛中,木匠像一尊活雕塑,镇上的女人眼睛直勾勾的,惊呆了。当时的王木匠,身强力壮,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看见女人们欣赏,王木匠更加卖力、显摆,乐得师傅捋着胡须在一旁微笑。
肥水不流外人田。田师傅是个有心人,他想到了侄女田爱花,爱花至今还没有婆家。在三圩镇,爱花是名副其实的一朵花,香气四溢,娇艳迷人。面对这“好一朵茉莉花”,不知多少人想摘想采,但个个铩羽而归,无功而返。为什么呢?因为有田师傅护着掖着,小心翼翼。不是他做伯父的越位多事,因为爱花从小就是他拉扯大的,胜似他的亲闺女,他自然要过过目,把把关,不是有句话叫“买锅要敲敲,嫁女要挑挑”吗?唯有他的爱徒王大富,他没有说什么。
爱花人漂亮。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她比木匠低一个年级,王木匠在三圩中学上高二的时候,她上高一。在三圩中学田径队,他们并肩战斗过,爱花凭短跑出色,木匠以跳高见长。在市中学生运动会上共同为母校赢得过荣誉。三圩中学的校史上有爱花的名字,100米记录是她创造的。繁重的农活对爱花来说,似乎是一种锻炼,她的身材越发挺拔丰满。她白皙的皮肤,似乎永远晒不黑。结婚后,田爱花变成了田嫂。新婚之夜,王木匠内内外外仔仔细细研究了她:身材匀称,胸满臀圆,简直就是高中历史书油画上的“自由女神”。从此,他上瘾了,一发不可收拾,今年女儿十八儿子十五了,似乎还没有研究透田嫂。
离家几十天了, 现在突然中断了对田嫂的研究,王木匠有点不适应,甚至干着急。近来王木匠常常发现,清晨,他胯下的玩意,会鲤鱼打挺,向他立正报告,似乎诉说着什么苦恼,这可是一个男人的刚性需求啊。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木匠不是狼也不是虎,他四十一了。他感到他更像一只豹子,野豹子,野性十足,活力无限,似乎永远充满着饥饿,在漫无目的寻找着猎物。一有风吹草动,他就能迅速反应。他的野性,似乎只有发情的母豹能驯服他。
田嫂就是那头母豹,她用她特有的母性,让丈夫变得平静。田嫂能在怀里帮木匠完成从一头凶猛的豹子向一头温顺小鹿的嬗变,然后让他安安静静睡着,很香、很踏实。聪明的女人善于以柔克刚,田嫂就是这样细心的女人,能从最细微的细节了解丈夫的需要。可是,这头母豹不在他身边。
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丑巴巴。女人确实比男人老得快,木匠深有体会。还是上个月在三圩镇的时候,木匠研究发现,老婆腰明显发粗了,小肚子有了,胸部开始下垂了,有些耷拉,这多多少少减少了他的兴致。对比之下,他感觉到风城的女人保持很好。现在他给干活的房东,四十好几了,身材还富有曲线, 胸部半露半隐,从露的部分来看,坚挺着,似乎弹性十足。 这个年龄如果是农村,女人身材可能就是祖母级的了,臃肿不堪,柴油桶一般,上下一样粗。
学徒时,木匠就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不管多新式的家具,无论奥特式还是组合式,他稍加研究就能了解个八 九不离十。同样,他是男人,自然也喜欢研究女人。他经常用目光毫不留情地把凤城女人脱得精光,细细品味,想象着女人的各种秘密。他的想象力是惊人的,答案自然也是丰富多彩的。至于答案的准确与否,他没有把握,因为他没有检验过,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而他缺乏实践,为此他很是苦恼。这种苦恼和桂才的苦恼是一样的,桂才的苦恼是学习上遇到拦路虎。一条数学题目百思不得其解时,桂才喜欢歪着脑袋紧锁眉头,作痛苦状,这一点父子俩很是相像。木匠经常告诫儿子,解题要充分利用已知条件。现在临到他了,他只能用田嫂这个已知条件,推出他不知道的,他常把对老婆的记忆稍加修改后移植在其她女人身上。
我了解木匠。憋得难受的时候,他胸闷得厉害,好像遭遇了鬼打墙,想走又走不出。他会漫无目的绕着凤城暴走,连犯严重错误的心思都有。
晚上,看着静静熟睡着的桂才,他庆幸自己有控制力。千松万松,裤带不能松,这个错误犯不起啊,不能影响桂才前途啊。桂才是他的指望,他要靠桂才去实现他没有实现的愿望。桂才以后能肯定娶个漂亮的城市女孩,时尚而有品位。想到会有个城市姑娘叫他公公,他兴奋不已,但更多感到的是一个长辈的责任、义务,于是,他身上充满了无限的力量。
更多的时候,他会把多余力气花在干活上,唯有工作能消磨他的斗志,让他不七思八想,当然,还有他喜欢的大麦烧。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 13 节
我和凤姐的认识真的很偶然。
凤姐是巴蜀酸菜鱼馆的老板。凤城的江洲路,是名副其实的酸菜鱼一条街,沿街开着大大小小的酸菜鱼馆四十多家,蔚为壮观。夜色降临,常有不少外地牌照的小车子,早早停在路边,这些都是慕名而来品尝酸菜鱼的,大饭店吃腻了,偶尔来这里,真的感到新鲜别致。凤城的工薪阶层,碰头聚会也喜欢来这里,价格不贵,三百元就能上一桌子菜,把七八个人撑得饱嗝连连。各个鱼馆的酸菜鱼风格不尽相同,或幸辣一些或酸甜一些,小异大同,只是原料有些差别。凤姐的鱼馆应该说是比较大的(福记最大)。
凤城人喜欢吃酸菜鱼,他们的酸菜鱼自然也烧得颇有水平:黑底的飞盘大瓷盆,满满的,中间是鱼片,酸菜四周衬着,众星捧月一般。鱼片嫩白得像和田羊脂玉,令人不忍下箸,上面点缀着少许芝麻,香菜。搛几片放进嘴里,香美鲜醇,滑润得很,带着丝丝辣味,很能刺激起人的食欲。
也是个星期天,快吃饭了,有个在凤城医院工作的高中同学找我叙旧,上次为阿三找工作,他可出了不少力,为尽地主之谊,我请他喝两杯。我选择了巴蜀酸菜鱼馆,因为翠芳在那。
巴蜀酸菜鱼馆在江洲路路西,门面不算显眼,是坐北朝南的两进三间老式瓦房改建的,店里没有太多的装饰,显得素雅干净。
翠芳吩咐了烧菜师傅,又给我们沏了杯茶,便到里面忙去了。我们在大厅候着。隔壁桌上刚刚有两个人吃完饭,桌上杯盘狼藉,两个人站了起来,一胖一瘦,反差很大。两个人拿着牙签,一边剔着,一边哼着小调,慢悠悠地往外走。翠芳从里面出来收钱,提醒他们说:
“师傅,你们还没买单呢?”
“请告诉你们老板,记在孟光头的账上!”脖子上挂着粗壮黄金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