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在这干过,阿三对舞厅还是有感情的。在过道里,阿三慢慢走着,细细打量着自己曾经奋斗过的地方。在经过一个包间的时候,正好包间门开了一条缝,阿三无意一瞥,看到一个人手拿话筒在唱歌,好像唱的是阎维文的《当兵的人》,中气十足,浑厚有力,很像王木匠。
怪了,真是木匠?正好有个服务生端了盘水果进去。阿三站住了,佯装等人,屏住呼吸,凑近了一瞄,不得了,真的是木匠。木匠坐在沙发上,他的腿子则成了一个女人的沙发。王木匠一手拿话筒,一只手搂着女人。女人的一只手勾住了王木匠的颈脖,两人嘴对嘴,“呼儿嗨哟”起来,服务生一进去,两人赶紧分开了。阿三呆住了——这可不是录像,现场直播啊。他揉了揉眼睛,又细看下,包间虽然光线暗了些,但阿三眼睛好,果然是他,千真万确。这时服务生“服务”完毕,把门带好了。阿三赶紧缩回头,把脸扭向其它方向,溜之大吉——他知道舞厅的规矩,偷窥隐私可不好。
阿三来到舞厅的对面饭店,找了个靠窗口的位置坐下,他在等王木匠出来,他要抓他个现行,要和他说清楚,不要做陈世美,不要做负心汉……
“这小子,真不像话,有了田嫂还不知足,我要是有了秀姑就……”阿三正想着,木匠出来了,和那女的拉着手,关系很是亲密。女的很眼熟,好像是“我想有个家”的经理张美萍。阿三正待上前,木匠似乎有所察觉,比他更快,拦下一辆出租车,带着女人绝尘而去。
“张美萍?不会吧?你陪我去过中介,应该认识她。”我插了一句。
“认识,错不了。”阿三很肯定。阿三陪我一起去过“我想有个家”,至少两次。
“张美萍?”对!我想起了一件事:木匠在一次喝酒以后,荤话连篇,老是提到张美萍,说她胸前的肉馒头大得惊人。有个三圩漆匠和他抬杠,说,你木匠怎么知道的?我还说你家田嫂的大呢?除非你摸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猜木匠怎么说,嘿嘿——我真摸过,不止一次,告诉你,左边奶 子下有个痣,绿豆大。不信,你去调查吧。气得漆匠先是直朝木匠瞪眼,随后耷拉下脑袋,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肯定是她,张美萍,看人的时候眼睛像个钩子,对谁好像都脉脉含情——木匠的品位不高,也太饥不择食了。我感觉木匠和她应该“好”了很长时间。
阿三打完了个小报告,翠芳用欣赏的目光看着她表弟,一改豪放的风格,很婉约地对阿三说:
“好,很好。第一,你能拒绝诱惑,不跟栾平趟这趟浑水,很好;第二,能检举揭发木匠坏事。好好。”
翠芳说的时候眼睛瞄着秀姑,好像是说给秀姑听的。秀姑也才回来不久,美娟刚刚报过名。
秀姑去干活了。翠芳呆呆站在那个地方,她肯定在想,木匠和其她女人有染,这可不是个小事。天下的男人怎么都一个货色?
该找木匠算账了,该问的还是要问问清楚的。翠芳叫我打了个电话让木匠过来,十万火急,天大的事情也先放下:
“小便的玩意都管不住了,还有王法吗?快叫他滚得来。”
不一会儿,木匠过来了,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一群三圩人等着他,脸上都有不怀好意的笑,木匠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什么,泡女人?不会吧。阿三你看走眼了吧?眼睛放裤裆里了?甜蜜蜜歌舞厅?好长时间不去了呀?见风就是雨,喳喳呼呼的。难道,还要我请包青天来?” 木匠双目圆睁,言之凿凿,似有天大的冤情。
木匠和阿三斗鸡一样瞪着对方,互不相让。显然,木匠的口才比阿三占有优势。
“有证据吗?”
“有点像,也许,也许……”阿三渐渐败下阵来,口气软了,明显底气不足。
“宁可信其无,不可信其有啊。”我多了句嘴。毕竟此事非同寻常,田嫂知道了真的要和木匠拼命了。这关系到一个家庭的和谐稳定,而社会就是由许许多多的家庭构成的,稳定压倒一切。
“捉贼拿赃,捉奸拿双。不能冤枉好人啊。呵呵呵。”贵锁不知从那冒了出来打圆场。木匠很是生气地走了,一边走边一边嘀咕,说耽误了很多活。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 62 节
晚上,我上网吧了,“心怡”网吧,就在我租的房子附近。凤城市区的网吧不算多,但都比较大,很正规,没有身份证上网比登天还难。来凤城我几乎不上网,没有这份闲情逸致啊。你要知道,这个时代不上网,等于把自己和这个世界隔离开,把自己关在笼子里。说句难为情的话,没有个顺心的工作,我也不愿和外人联系,丢人现眼,有什么意思呢?曾经的我是个不折不扣的网虫,大二时,我买了台笔记本,大几千块钱呢。同学们都有了,没有,多没有脸面啊。我打了电话,说学习上要用电脑,查阅资料做材料。父亲上午一听说我学习要用到电脑,毫不犹豫,说“行行行”,下午就把钱给我汇了过来。说实话,一开始我还真的守身如玉,做些正事,查查资料,看看新闻。后来,我就跟着同学“堕落”了,有段时间成天痴迷玩游戏,砍砍杀杀;后来又迷恋上和美女聊天,班里班外、系里系外、校里校外的,没话找话说呗。认识艺术系的王丽后,我每天要花很长时间在网上给她留言,编些让她开心高兴的信息,既要肉麻又要不失身份,颇费了我一番脑筋。最疯狂的时候,我的笔记本连续打开了几十个小时,实在烫手了,我才关机。随即,我倒下了,呼呼大睡,马拉松式的聊天让我疲惫不堪。正当我酣睡之时,来了一阵暴风骤雨,可能是实在太累了,我居然没有醒来。大雨透过开着的窗户,轻易泼洒在了笔记本上,发出了嗞嗞的声音———我正在做梦,以为是母亲用面粉给我摊饼的声音,我母亲摊的米饼确实太好吃了。我爬起来后,心爱的笔记本“香消玉殒 ”了,我伤心了好一阵,再也不好意思让父亲出钱重新买个。
哦,忘了说了,我的网名是“黑猫警长”,怎么样,有杀伤力吧?用这个网名,和女孩子聊天的时候,她们很容易信任我。我总喜欢发表高论,我不知让多少女孩对我产生好奇之情。有好几个女生居然在校园网的论坛上发帖子要我和他们的见上一面。我吓得再也不敢用这个网名了。不过,请放心,我不是你们想象里的坏孩子,我有时只是好奇罢了,再说,我们这个年龄有几个不这样呢?虚拟空间,是我们“成长”的摇篮。
心怡网吧的信号很好,快得很。我一上线,在qq群里发了一个笑脸,不少同学都个个都出来了,好家伙,都学会隐身了。个个出来指责我,问我这大半年干什么去了,人影子都不现?我把早已编好的堂而皇之的理由发了出去。
我们班上同学变化蛮大的,有好几个同学变换了工作,也有考上了研究生的。更多的同学充满了一种怨气,怨天尤人,怨自己生不逢时,英雄无用武之地。当然,也有不少人出来安慰的,叫他们认命。
真巧, 我们的班主任也出来了,对我是狂轰滥炸:你小子干什么呢?这么长时间杳无音信?咋不和我主动联系?就业证明为什么不发给我?手机为什么老是关机?我无言回答,赶紧设置了隐身,管他呢——碰见面是要就业证明,还不是为了学校的就业率?根本不管我们在什么地方工作,工作状况如何。
我承认,我不是个好学生,考研英语没有过关。但我很本分,循规蹈矩。也许受家庭影响,我还算比较稳重。我的穿着很保守的,连牛仔裤我都很少穿。对于那些把牛仔裤人为弄个洞洞眼眼, 戴着耳环, 留长头发的大学生,我是嗤之以鼻,深恶痛绝。
我又上了凤城房产网,浏览了一下。妈呀,凤城的房子又发了疯了,居然五六千,想不通,真的想不通。以后在凤城买房子很难了,任重道远啊。靠一个月千把元的工资,要到猴年马月啊。
夜,很深了。躺在床上,我失眠了,想得很多很多。 。 想看书来
第 63 节
不知不觉,在春江潮混了大半个月了,我创业的意志似乎在一天天消沉下去。中介依然没有给我电话,老是等待、悬着,我心里空荡荡的,有些摸不着底了。
春江潮的生意依旧是好得要命,花老板又招来了几个帮工的,可我依旧忙碌着,一刻不闲:端菜、报菜、端茶倒水、收拾桌子,快变成机器人了。花老板强调,饭店服务人员要的就是眼明手快,善解人意。
地沟油仍然在“提炼”着,因为晚上窝棚里的灯还亮着,迎着灯光,可以看到门缝里透出的阵阵雾气。老魏还是忙忙碌碌,好像还添了一位年轻粗壮的帮手。比起以前,老魏更多了几分神秘和警觉,窝棚没有人的时候就锁了起来,白天几乎看不到老魏——看来有点做贼心虚了。才来春江潮的时候,每每吃饭,我总是豪情万丈,风卷残云;现在每到吃饭的时候,我的胃口小了许多,总是小心翼翼,挑挑拣拣,或者多吃饭,少吃菜——油汪汪的酸菜鱼我是从不伸筷子的,谁知道里面放的什么东西呢。奇怪的是,厨师们倒是泰然自若,百无禁忌,自己吃的他们应该不会使用地沟里的东西吧?尽管如此,一看到油多的菜肴,我就会条件反射地想起老魏工作的窝棚、高脚的炉子,几个不锈钢桶子,就会恶心、想吐。但我尽力掩饰——让人看出就麻烦了。
连续好几天,我失眠了。我的良心又在斗争了:路不平,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