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荷是一株杂草,她一边各种打工,一边苦学,每天只允许自已睡五个小时,依然拿着二等奖学金。
她不社交,不娱乐,不旅行,高中二手买的破手机,用到了大学毕业,她还上了家里的贷款,渐渐有了积蓄,继续攻读研究生。
她拒绝高中时期所有人的联系,退了所有的高中群组,她逼迫自已不再去想沈确,但是她总是做不到,在公交车里,在打工的间隙,在某个瞬间,沈确曾经对她的好便会见缝插针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告诉自已,允许自已偶尔沉溺一下过去也没什么不好,她现在的生活太苦了,她需要一点甜。
时常,她会觉得自已像是一只流浪狗,曾经受过某个人的好,再流浪的时候,只会更难过。
都没关系,日子还是在过。
她整整五年没有回过北城,整整五年没有见过林凤萍。
但是她每个月都会给林凤萍打钱,随着她的经济状况好转,打得也越来越多,她知道林凤萍被男人养了一辈子,已经没有自食其力的能力。
是在研二的那个冬天,林凤萍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母女时隔五年再次通话,林凤萍小心翼翼得过分,她问:“隋荷啊,你能不能今年回来陪妈过年?当妈求你了。”
隋荷觉得不对劲,她当天就回到了北城,进门的时候,林凤萍呆坐在沙发上,茶几上一堆医院的单子,见到隋荷,林凤萍下意识的想把那些藏起来,被隋荷一把抢过。
“其实也没说什么,就说我脑袋里好像是长了个东西,也没确定。”林凤萍笑了笑,来回搓着手。
隋荷看了看林凤萍,她忽然发现,林凤萍老了好多,明明才五十出头,看起来却像六十多,头发半白,仪态也不像之前那样挺拔,俨然失去了生活的动力。
家里倒是井井有条,门上挂着超市的工作服。
“你上班了?”隋荷问。
“嗯,我在超市摆货,挺轻松的,你梅姨也去了,我们是个伴。”林凤萍依然手足无措。
隋荷在家住了三天,带着林凤萍去医院做了脑ct,核磁,血管造影,最终确诊脑袋里的确有一个脑动脉瘤,8mm,随时会破裂,破裂就会死。
林凤萍难得平静,她告诉隋荷,不用治疗,她觉得她活够了,现在每活一天就是赚到,她没什么不知足。
隋荷根本不理林凤萍说什么,没日没夜的上网研究这个病,最终决定带林凤萍去北京,去天坛,做介入手术,她知道开颅的费用低,但是她怕林凤萍承受不了。
她也了解了一番价格,林凤萍有农村医保,异地可以报百分之70,最后只要几万块就可以做这个手术,但是前期需要现金流,医院要求提前交30万,到最后扣除医保后,剩余的钱会退给她,但是她需要凑这个钱。
林凤萍平静的听着隋荷跟她说着医院、钱、哪个医生比较好、需要排多久才能住院……忽然掩面哭了起来。
“你真的要救我?”林凤萍的声音颤抖。
隋荷什么都没说,将林凤萍拥了过来。
这好像是隋荷有记忆以后,和林凤萍的第一个拥抱。
母女都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