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枯枝被踩得嘎吱嘎吱响,王宝钏不用回头,仅凭那空气中熟悉的味道就知道是李飞白。
“怎么还不睡?”她继续蹲着看鲤鱼,话却是问李飞白的。
李飞白道,“月色正好,可惜无酒无肴无从欣赏啊。”
“唉……”王宝钏在地上画圈圈,低潮来得太莫名其妙,让她一时摆脱不了那种低落的情绪。
李飞白见她下午一直都闷闷不乐的,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我看你一整天唉声叹气的。”
“没,只是,唉,我只是觉得人应该平等的,可是原来不是。”王宝钏细想来其实在自己原来生活的世界里人也不见得是平等的,每个人出身就不同,怎么可能平等?只是这个观念在这里更加被鄙弃,并被视为大逆不道而已。
“所以呢?”李飞白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想到这些。
王宝钏略微转了转身仰头看着他道,“我希望每个人能自由选择自己的生活,职业,兴趣,可是其实是不可能的,我觉得我已经算幸运的。”
李飞白听后微笑道,“你很容易知足。”
“唉……也不是这个问题……”王宝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了。
“这是我听到你今天第三百下叹气声。”李飞白陪着她蹲□,伸手去抚平她眉间的川字道,“何必想那么多,除了努力改变未来,对过去,我们应该坦然承认。”
王宝钏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嗯呢,我会努力学好厨艺,然后我要走遍全国,名山大川都想去看看。”
李飞白正在抚着她长发的手忽然一顿,却又微笑道,“好的。”
“你会陪我去看吗?”在这个世界,对王宝钏来说最好的朋友,最理解她的人也只有李飞白了,所以以前对熟人说话从来不顾及的性格让她把这句话脱口而出。
她却不知道,这句话会让李飞白内心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可最终,他只是波澜不惊地微笑道,“好的,我陪你。”
这是李飞白的承诺,当他发现自己义无反顾跟着王宝钏走的时候,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可惜王宝钏这个神经大条的家伙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只是一径对着池中鲤鱼微笑,秋天夜晚的凉风终于成功让王宝钏连打了两个喷嚏,最后被李飞白赶回了屋里。
这一晚,李飞白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可王宝钏却做着周游全国的美梦,所以说神经敏感细腻的人真心伤不起。
第二天李飞白一早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起床的时候,王宝钏一身的神采奕奕吃完了早饭赶着要收拾行李准备上路了。
姚青落在后面,无意间瞥了李飞白房间一眼,似乎听到几声不同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儿李飞白才重新带着行李出来。
与姚青目光相遇,李飞白对他挑了挑眉,快步赶上了王宝钏。
马夫已经将马套好喂好,接下来的几天可能又要连着赶路了,他们必须在十二月之前赶到益州,否则天寒路冻更难行走,怕是一个耽误就遇不到谷不沾了。
司舟对于再有几天就能赶到目的地异常的兴奋,晚上住店的时候都不安分,隔着一堵墙还能听到他的磨牙声。
王宝钏每天的心情也随着日益接近益州而越发愉悦起来,她这般的好心情感染了万年冰山姚青,这冰山脸的表情这些天也略有松动,而李飞白却最是老神在在,只是偶尔在王宝钏无聊的时候充当一会儿教书先生打发旅途时光。
颠颠簸簸行行赶赶了约莫一个多月,一行人终于看到益州城头的旗帜,益州城在傍晚的落霞余晖中,赫然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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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在天宝年间被改名为蜀郡,但是这里的人还是习惯称之为益州,王宝钏由此认为,这里的人都是很念旧的。作为巴蜀重镇,自古以来益州的商贸就极其发达,而更为让王宝钏流连的是益州之美。
李飞白说这蜀郡又称锦官城,让王宝钏想起了李飞白给她念过的一句诗,“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虽然她也曾去成都旅游过,但是千年之后生态的破坏让街角巷陌的繁花锦绣早已不复存在,而城市绿化的普及让每个城市看上去都那么雷同,再不复这唐朝时的风韵,实在让人扼腕。
因已是十二月了,所以芙蓉花早已凋谢,可蜀地温润的气候却又让山茶花开得此起彼伏,山城美景美不胜收。
比之来时官道上小县城里的客栈,益州的大客栈于城中不时错落,繁华富庶不言而。,姚青带他们去了一家价位实惠环境也干净的客栈,那老板好像与姚青是熟识了,见了他们一行人,二话不说就腾出了最好的几间房间来,又让小二奔进奔出地帮忙打点行李。
司舟毕竟还小,虽然经过舟车劳顿,精力却依然旺盛,嚷嚷着要出去吃东西。王宝钏却早已是累得不行了,虽然也有抵达目的地的兴奋之情,可是此刻她更想做的是好好洗个澡补眠。
李飞白对于司舟这只小麻雀很无奈,打发了他一点零钱出去了,抓着王宝钏吃了顿晚饭,然后各自回房休息。
终于抵达,让王宝钏的内心踏实了不少,这一觉香甜无梦,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来,下了楼却见李飞白和姚青正面对面坐着喝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