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天莱已早早地候在码头准备迎接他的宝贝女儿了,他此刻过去,很快就可以见到她,可他偏不去接她,明明内心已经激动得不能自持,却还要跟自己闹别扭。他为什么要对这样一个没良心的人表现出热情?
他停下了迈向汽车脚步,定了定心意,他不容许自己显露任何情绪。调整片刻后,他步态从容地走了过去。
孟德安早已开了车门候在那里,他洒脱的弯身上车,&ldo;回地产公司!&rdo;
路边十几个头上包着红绸的印度巡捕高举警棍殴打一个华人的情景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个华人的面孔在他眼前一闪而过,却叫他觉得甚是眼熟。
&ldo;老杨,掉头回去!&rdo;
汽车夫老杨和孟德安都瞧见了刚刚的一幕,对于房峙祖欲多管闲事的意图也心知肚明。
老杨把车掉回去泊在路边,房峙祖向孟德安一偏头,孟德安心领神会的开门下车。
那印度巡捕见孟德安从如此豪华的汽车上下来,不敢轻慢,态度谦恭的如实回答了他的询问。孟德安回到车上,对房峙祖道:&ldo;这个人经常无故的袭击那些红头阿三,这次终于被逮到了,要送到巡捕房去。&rdo;
&ldo;去巡捕房!&rdo;
&ldo;六爷,咱还是别管这闲事了。&rdo;孟德安向来是个不吭声的,难得他竟开了口。
&ldo;少啰嗦,走!&rdo;
被送进巡捕房的这人名叫谢君,他与房峙祖年龄相仿,是他在咸州老家的同乡。他们十一二岁时,曾有过那么一段时间在一起组队打篮球,因为他们都比同龄的孩子高些,球技又都不错,所以房世瞩格外关注他。后来,房峙祖来上海读书,从此就与他断了联系。
当年,谢君的父亲在咸州做窖冰的生意,赚了不少钱,因而名声大噪,谢君当时亦被尊为小开。后来其父受人怂恿到上海的十里洋场的上豪赌,风光一时,最后终于拜了家。
一次他不知从哪弄了笔又进了赌场,却因为大输特输而突发脑中风,死在了□□机旁。
他父亲死后,当地的一个恶霸看上了她母亲的姿色,经常去欺负他们,谢君不甘受辱,奋起反抗,因为他身材高大,威猛,身手亦不错,打伤那恶霸,引来了仇恨。
那天,那恶霸正带了一群打手欲将他除之而后快时,恰巧被从上海回来的房峙祖撞见,他上前维护,那恶霸认得房家的人,不敢与之抗衡,只得带领众人怏怏而去,从此,再也没有骚扰过他们母子。
房峙祖进了巡捕房将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谢君保释了出来。
谢君被从羁押的监牢里放出来时还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自己如何会这样被轻飘飘的放过了呢?当他远远的瞧见路边停着一辆夺人眼目的小汽车时,先是一怔,继而看到那缓缓而降的车窗后出现的威严面容时,不由的豁然开朗。
他立即颠儿颠儿的小跑过去,点头哈腰的道:&ldo;六爷!真的是您啊!我还以为此生无缘再见到您了呢!&rdo;他嘴唇打颤,舌头打结,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ldo;上车吧!你住哪?我送你回去!&rdo;这小子一见到他就是这副垂涎的样子。
谢君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心的开了车门上了车,拘谨的向汽车夫报告了地址。车厢内珍惜的兽皮座椅让他如坐针毡,他真怕自己的这一身邋遢脏了他的车。
&ldo;你是什么时候到的上海?你母亲她还好吗?&rdo;从前的事,房峙祖依然记得清楚。
&ldo;我来上海有七八个年头了,我母亲她很好,她还时常提起当年的事,感激您的救命之恩呢。&rdo;
&ldo;你怎么跟他们杠上了?&rdo;房峙祖向路边的印度巡捕一偏头,道。
&ldo;我一瞧见这些红头阿三神气活现的样子,我就来气!刚刚我还奇怪他们如何肯放了我,原来是您伸了贵手,您真是我命里的守护神……&rdo;
&ldo;我劝你还是少做这些无谓的事情,找点正经事做做吧!&rdo;
&ldo;正经事我也做的,我拜了精诚武馆的曲城为师,这些年学了不少拳脚功夫,现在手下也有十几个兄弟,分别再给一些商人做护院或保镖,如果六爷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就请您吩咐,我谢君愿意为您效犬马之劳!&rdo;
坐在前面的孟德安听了这话不禁心中一阵蔑视,连几个印度巡捕都对付不了,还说什么为六爷效力,会几下三脚猫的功夫就自以为是了,要不是六爷在这,一定跟他&ldo;切磋切磋&rdo;,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功夫。
&ldo;好。&rdo;房峙祖见他一片赤诚,随意敷衍了句。
谢君一听到那个&ldo;好&rdo;字,简直心花怒放,立即说下了自己的门牌号,以便过后联系。
第41章久别重逢
码头上,一连几辆不同品牌的豪华汽车一字排开,在海岸边上形成了一道气势恢宏、引人注目的风景线。房天莱和房芷蕙皆已下了汽车,同几个仆从立在车前,看着邮轮靠岸。房天莱翘首望向拥挤的人潮,寻觅着与他阔别三年之久的女儿。
房家来接船的阵容强大,祥叔和青竹儿老远便瞧见了他们。&ldo;大小姐,快看!那是大爷和二小姐!&rdo;祥叔一手提着箱子,一手伸出去指给芷荀看。
芷荀顺着祥叔手指的方向望去,目光一一扫过每一个身影,他看到了父亲、看到了芷蕙、还有她所熟悉的那些仆佣,唯独找不见属于他的身影。其实她早有心里准备,他不会来的,可此时心还是不自觉的一沉,一股委屈的情绪涌上心头,鼻中酸涩,勉强忍住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