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从这里到边关的联络网一定要到位,还要查清太子他们是怎么传递消息的,日后能把他们的线路掐断。”
张允铮说:“我们府里一直有南北的联系点,不像有的府那么笨。”
沈汶挥拳:“你欺负我就罢了,还说我们家坏话?!小心我治你!我可有好多主意呢。”
张允铮对沈汶一哼:“那又怎么样?你又不敢对我使出来!”
沈汶像被雷劈到一样愣住了,张允铮对沈汶坏坏地一笑:“我说的不对吗?小笨猪,不欺负你欺负谁?”
沈汶心都快撞出胸口了,勉强说:“我……我得走了……”转身就跑,一口气奔回侯府,一路不敢回头。
她跳进屋里,把苏婉娘吓一跳,低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沈汶慌忙地摇头:“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定下了我们日后要去的庙宇。”
苏婉娘将信将疑,帮助沈汶脱衣睡下。沈汶瞪着两眼看着天花板——张允铮虽然喜欢说人坏话,但是他经常能一言中的。他相信自己绝对不会对他使心眼,这说明他已经知道他穿过了自己的防御圈,进入了安全区。这太不公平了!自己还在犹豫间,对方就已经大模大样地进来了!自己都没有个拒绝的步骤!
沈汶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弄不清自己是喜是忧。她很想把张允铮从心里踢出去,赶快把门关上。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觉得这个人挺好的?!她因为张允铮要送自己去边关而感到欣喜。可就是这种欣喜,让她对自己充满质疑!张允铮是谁?一个十八岁的青少年!虽然比以前成熟了些,可与她相比,那简直就是孩童!他毒舌,他计较,他脾气暴躁……可是,他真诚,他信任自己,他一直在帮助自己,只有在他面前,自己能松弛,真正体会年少的感觉……
沈汶心中训斥自己:现在不能分心呀!苏婉娘那时就说了,父仇不报,她不会想这些事的。自己现在也有许多事情做!绝对不该分散精力!
可是有一个很小的声音,在理智严厉的教导后轻轻地说:我想……我想爱,被爱。我想去接受一个人,被人接受……这种感觉如此温暖,能穿过争执的表象,到达心底……
沈汶在与自己的斗争中睡去,到底也没有分辩出个结论,朦胧中她有个念头:我就爱一点,就稍微爱一下……如果张允铮长大了,变成了个世故而深奥的人,我就抽身离开……因为这世上,已经没有人比我更理解世事,更因透彻而消极。我实在受不了任何心计,因为我已经黑暗透顶了……
张允铮见沈汶又逃跑了,心情大好,也不计较沈汶没有正式地告辞,高高兴兴地回府睡觉。
平远侯那边已经等了好久,好几拨人追着张允铮到了那个小院落,可这些人都陆续回了府中,向平远侯汇报说一个黑衣人和公子见面了,可接着就跟丢了他们,太快了!实在追不上!
平远侯既欣慰张允铮的武功如此上道,又惆怅自己根本无法知道张允铮的行踪了。听报张允铮回来了,平远侯低声骂了许多与小动物有关的词句,才去安寝。
次日,张允铮去找平远侯,把沈汶询问的南北联络网的事说了。平远侯自然就猜出昨夜晚张允铮定是见了镇北侯府的幕后之人。沈卓早就传来了要建立自己的联络网点以及监视太子耳目的话,这之后不久,就有了太子要求撤去驿卒的消息。平远侯马上明白了这其中的含义,着手开始布置从边关到京城的主要道路上的传递人员。双方在此事上斗法,太子耍的小聪明必然变成另一件蠢事。
听了张允铮的问话,平远侯说道:“你去跟那个人说,我们准备铺设三条信路,但是现在到处饥荒,太不平稳,还不能处处设卡,不然就会被人抢劫打杀了。等荒年过了,人马上就能到位。而且,我们现在还开始训练信鸽,年后该有五十余只,后年就该更多。我以前领兵打仗,自然知道信息之重要,让他放心。”
听父亲这么严重地对沈汶回复,张允铮咳了一下,含糊地说:“嗯,我会告诉她。”
平远侯叮嘱道:“那人心机如海,你要听他的话……”昨夜的黑衣人能有那等轻功,看来那边的人手下有能人。
张允铮立眉:“别管我!”转身走了,把平远侯气得使劲转了半天玉球。
平远侯让人继续盯着张允铮,可后面的日子里,张允铮就再也不出门了。他开始专心准备长途旅行的东西,提出了许多古怪的要求:衣服里外都要破烂,可中间要保暖。靴子也是两层皮,外面是破的,里面是鹿皮。三只铁锅都得是破了一个角,可还得是好锅,摔不坏的……
至于带的干粮,就更加讲究,几乎把府里的厨子逼上房了。米面蒸成饼,还要加了炒熟的芝麻锤扁成薄片,糯米打成年糕,再切成片晾干,各种肉干菜干……
平远侯知道他要去边关,就让人全力帮忙。李氏见这情景,知道这个儿子是又要出远门,就开始难过。每天聆听张允铮的种种设想和挑剔,指使着人去做出来,完全是副慈母多败儿的溺爱架势。
张允锦对这个堂兄真的没有好感,根本不见他。张允钊现在开始习武了,自觉高人一头,见到张允铮把母亲弄得手忙脚乱,很有些不平。就去挑衅张允铮,在院子里遇上了,对张允铮说:“嘿!你是谁呀?!有你这么向我娘要东西的吗?脸皮太厚……”
张允铮满脑子正想着这一路要带的林林总总的东西,唯恐落下什么,见张允钊挡住了自己叫嚣,一句话不说,就把张允钊一手扳倒在自己的大腿前,抬手狠狠地打了张允钊几下屁股,说道:“记住!下回见我叫二哥!不然我打扁了你!”
张允钊气得哭着去找平远侯,平远侯转着玉球叹气:“你就叫他二哥呗,也没让你少块肉。”张允钊很不快,又去找李氏,李氏擦眼泪,不想多说。张允钊愤怒地去找谷公公:“师傅!我要好好习武!日后成个高手!”
谷公公看了看张允钊的细胳膊细腿,难得皱眉,说道:“人不要跟自己过不去。”
虽然遭受了重重打击,可是张允钊心愿不改,从此真的发奋习武,身体很快强健起来,这是后话。
……
这年的中秋,平远侯府还是送了成车的月饼,沈汶吃了两个,让苏婉娘带了一篮子月饼去给施和霖和段增送去。
到了施和霖的医馆,苏婉娘先对施和霖行了礼,将月饼递了过去,施和霖笑着:“哎呀呀,侯府真的太客气了,夫人刚刚让人来送了一盒月饼,你又送来了。”
苏婉娘笑着说:“自然是应该的,我们小姐得了郎中们的救命之恩呢。”
施和霖自然说:“哪里是我?是我那个徒弟,徒弟呀!快过来,又有月饼了!这次是给你的。”
段增从后面探出个脑袋:“你别总拿人家东西!我不吃了,太甜!你送给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