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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第1页）

&esp;&esp;萧从简点点头：“正是。”

&esp;&esp;李谕又问：“丞相愿不愿一起去体察？”

&esp;&esp;萧从简失笑，他没有回答。李谕不等他回答，立刻又道：“朕出了永昌门，在东边牌楼下等你。”

&esp;&esp;到了黄昏时候，李谕换了便装，乘车而出，不到地点，就远远望见萧从简已经立在那儿了。

&esp;&esp;他也是一身便装，手中提着一盏纱灯。

&esp;&esp;此处在皇城附近，仍是内城，因此来往人并不多，但还是会有三三两两的人路过，认出萧从简不免惊讶，又不敢上前打扰。

&esp;&esp;李谕不禁笑了起来。

&esp;&esp;

&esp;&esp;萧从简身后跟着个小僮仆，李谕也带着两个宫人，两个贴身侍卫。其余侍卫都是便装，混在人群当中。一群人走在观灯的人群中，并不违和，就是萧从简李谕两人都容貌不俗，惹了些年轻姑娘频频回顾窃笑。

&esp;&esp;李谕上辈子是明星，沐浴年轻姑娘们的注视已经习惯了。萧从简呢，一样完全不为所动，被人盯着看，也没什么不自在的，依然该看灯看灯，该看月看月。李谕想想也明白了，萧从简十八岁时候就名动京华，凯旋回来的时候，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姑娘。

&esp;&esp;李谕酸溜溜的想，他怎么不穿早个十年八年呢。早个十几年，萧从简刚刚发迹，还是个少年英雄，他真想看一看那时候的萧从简。他听人说萧从简比从前已经温和许多，但在他看来，现在的萧从简已经够锐利了，他想象不出他少年时候还未收敛锋芒的样子。

&esp;&esp;“朴之！”李谕唤萧从简的字。在吵杂的观灯人群中说话不免要大声些，他们不太好互相叫唤丞相和陛下。

&esp;&esp;萧从简看向李谕，李谕指指挂满灯的灯谜花架。萧从简站在灯下，不一会儿就连猜中了十几个。这下不仅是引来年轻姑娘的目光了，有几个书生模样的人也都盯着萧从简看，有人已经开口叫了兄台，似乎有结识之意。

&esp;&esp;李谕笑着给侍卫一个眼色，毛头小子立刻就被一群大汉给挤开了。

&esp;&esp;灯谜摊子上的老头也喜欢萧从简，挑了盏金鱼灯送给萧从简。萧从简笑着接过来，随手就递给随从，他仍提着自己的纱灯。李谕也买了一堆东西给宫人抱着，就是图个新鲜，宫外的东西不比宫内制造用料华贵，但仍能看到不少精致的手工，颇让人赞叹。

&esp;&esp;李谕不由又注意到萧从简提着的那盏灯——半旧不新，纱上绣着闺阁诗。该是个文静窈窕女子提这样的灯，与素淡正相宜。萧从简这样的人提着，却暗藏风流，惹人遐想。

&esp;&esp;两人在朱雀大街上走走停停，然后去了面湖的酒楼。顶楼一整层都已经被清理干净，李谕与萧从简临窗而坐。今年京中出了大火灾。上元节时候民间放焰火被严格限制了，除了宫中，京中最大的规模的焰火就是在雁湖边上。

&esp;&esp;他们到的时间还早，大的焰火还没有开始，从酒楼高出向下看去，湖边大岸上已经挤满了人。湖

&esp;&esp;中游船也灯火通明。人声，乐声，与焰火声交织在一起，欢呼阵阵。

&esp;&esp;李谕与萧从简就着淡酒，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李谕问到了萧从简的那盏灯——萧从简一进包厢，先把灯挂好，他总觉得萧从简对那盏灯有些太珍重了。

&esp;&esp;果然，萧从简说：“这是亡妻之物。上面的题诗是亡妻亲手所绣。”

&esp;&esp;李谕一下子泄了气。

&esp;&esp;他可以假装忘记萧从简是他的丞相，却不能忘记萧从简是个直男。即便忘记，也会被现实立刻提醒。

&esp;&esp;他之前也听说过萧从简的家事。萧从简与妻子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可惜妻子六年前病故，萧从简怀念至深，甚至拒绝了续弦。故事说到这里，说故事的人都要赞一句：天下还有这样痴情的男人吗！

&esp;&esp;但李谕从前不相信。他不相信这种太完美到刻板的故事，他在心中嘀咕过，也许这只是萧从简的众多崇拜者对萧从简的美化，是粉丝的附会，是群众想要一个完美而悲情的偶像。

&esp;&esp;然而此时此刻萧从简说了，这是亡妻之物。

&esp;&esp;“……她是喜静之人，平时不爱鼓乐喧天之处。正月十五是例外，这一天她还是会出门看灯的。”

&esp;&esp;萧从简寥寥几语，平平淡淡，仿佛谈论的不是挚爱而是一位老友。

&esp;&esp;窗外突然红光一亮，大焰火炸开了，巨响之后湖边爆发出阵阵欢声感叹的声浪喧哗。萧从简转头看向窗外，他微微仰起头，欣赏漫天的火树与银花。

&esp;&esp;李谕却不看，他只看萧从简。

&esp;&esp;焰火有什么好看，他看过比这辉煌千百倍的焰火，但他没有见过

&esp;&esp;过了一日就是萧家的大喜事，萧桓成婚，几乎大半朝臣都去萧家随礼祝贺了。过了两日，新娘子进宫来拜见皇后。

&esp;&esp;郑璎可是近期宫中最风光的年轻诰命夫人。萧家相看了多少未婚女子，直到萧从简选了郑璎，萧桓才点头。大家都说将来萧家就看这一对小夫妻了。

&esp;&esp;郑家与冯家拐弯抹角也有那么一丝姻亲关系，仔细论起来，郑姑娘该叫冯皇后一声表姑。既有这层关系，冯皇后更不会为难郑姑娘，赏赐了不少东西，之后又主动吩咐，叫宫人引着郑姑娘去清隐宫，去那里拜见萧皇后。

&esp;&esp;萧皇后自从孝宗皇帝驾崩后就一直住在清隐宫。去年她将清隐宫略做修整，修得更合她心意些。之后又办了个小诗社，召了几个聊得来的女官练字写诗。宫中藏书众多，写诗之余，也做些修缮翻印的工作。

&esp;&esp;平日里种种花，养养鸟，竟然是关门自成一个小世界，清隐宫外的事务，她一概不过问。

&esp;&esp;郑璎见到萧皇后，比见冯皇后时候还慎重些。萧皇后气色还好，说话也和蔼，只是脸上笑容不多，郑璎不敢过分显露自己的喜悦，说话不由就小心了些。

&esp;&esp;萧皇后也觉察出嫂子有些小心翼翼，不过这本就是无奈之事。没几个人敢在她面前高声说笑，生怕戳了她的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