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没有。”他努力将梦中场景从记忆中抹去,来自过去的对话像一团死而不散的亡灵,附着在他的身上,阴寒之气沁入四肢五脏六腑,细密的汗珠布满后背。
[冷静、冷静、冷静。]
他绝望地想:[不能让无惨大人知道我在想什么。]
真的可以吗?
这是无限城多年一次的聚会,百年间上弦无人减员无人增加,无惨大人照例问询蓝色彼岸花的寻找下落,从成为鬼的那日起,这一使命就被根植入妓夫太郎的大脑内。
[蓝色彼岸花真的存在吗?太宰的话值得相信吗?]
[也是,如果存在的话不可能几百年都找不到,有人说无惨大人是从平安京时代活到现在,几乎千年过去了,还是毫无线索……]
[不,不行,不能想这些。]
“你在想什么?”低沉的男声从上首传来,妓夫太郎几乎要趴在地上。
[被、被发现了?]
“你在想什么,童磨?”五指切豆腐似的潜入童磨的头颅内,对此情状所有人都见怪不怪,在过去的百年中,不,或许是更早以前开始,童磨就在忍受极限上反复横跳,就连无惨大人都对他抱着微妙的厌恶心。
脑袋被踢飞、被捏爆、被一刀斩首,除却妓夫太郎还能对自己与妹妹的救命恩人保持表面上的恭敬外,上弦的每一位成员对他都只有无尽的嫌弃,其中就包括堕姬。
鸣女拨动三味线发出“铛”的一声响,无惨身型消失在无限城中,黑死牟跪坐于竹片编织而成的帘幕之后,猗窝座面无表情地踏过恶心的血沫与脑浆,筋与流畅的肌肉自童磨断裂的脖颈处起迅速生长,苍白的面孔上有肉芽在蠕动。
他抹了把自己的脸,童磨确实长得好,或许是他天赋气质使然,脸上写满了“斯文败类”四个字,英俊是英俊,就是太邪。
妓夫太郎不顾堕姬“你跟那死人鞠躬干嘛”的喊声,对童磨弯腰道:“那我们就先离开了,童磨先生。”他在用自己的方式,百年如一日地表达对童磨的感激。
无论他出于什么缘故对自己和小梅施以援手,都让他们开启了一段堪称幸福的新生。
“啊,是妓夫太郎啊。”童磨又不知从哪儿抽出折扇,“前几天我去过吉原哦。”他说,“原本是想找你和堕姬玩玩的,竟然没找到你们俩,是出去了吗?”
堕姬发出声奇响无比的“哈?”
妓夫太郎连忙道:“我代她向您道歉,童磨先生。”他滴水不漏地应对,“吉原最近并不太平,有多名公卿家的儿子死于此,并不是鬼动手,因受害者位高权重,警察也介入管理,无惨大人曾经说过希望我们能够潜伏不制造祸端,不影响官方组织的注意,我们正准备转移地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童磨说,“真不愧是你啊,我谨慎的后辈。”他又改口,“不,以我们认识百年的关系,称挚友也不为过吧,人类认识二十年就是挚友,我们的关系起码有普通人五倍深厚。”
堕姬:“谁跟你这恶心的家伙是朋友啊,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