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紧紧抓着少白的手,正当她想对艾丽莎发怒的时候,少白的手在她手心里抽了抽,她忙回过头去看他,紧紧盯着他的脸。
少白动了动身体,张开眼睛坐了起来,迷茫的问:“嘉宝,你在哪里?没事吧?”
嘉宝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依然是纯净的蓝,干净得像海水,但却没有焦距。少白问完那一句,立马脸上出现了些许恐慌的表情,张着嘴啊啊的叫着,大声喊:“我怎么不能说话了?好黑啊!天黑了吗?”
嘉宝抿紧嘴,很用力的抱住了他,整个人扑在他身上,死死的将他抱着。少白安静了下来,伸出手在自己的眼睛前面不停的挥啊挥着。
他能感觉到有人用力的抱着他,小小的身体将他抱得死死的,他猜那个就是嘉宝,但是他听不见也看不见,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恐慌和茫然一直在他脸上,很久都没有消失。
“告诉我,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恢复,一定有办法的,求你告诉我,老师,他是因为救我才变成这样的,那个诅咒本来是要给我的,求求你,老师,一定有办法的是吗?”嘉宝放开了少白,跪到了阿尔道夫院长面前,抱着他的腿,拼命的哀求了起来。
少白失去嘉宝的拥抱,脸上的恐慌益重,发出如哑人一般的啊啊声,四下拍打着床板,伸手在空气中乱抓,企图用触觉来证明自己是存在的,众人都转过头去,不忍看。
嘉宝听到他的喊声,回头去看到他,眼泪于是再也止不住的拼命往下掉了,心中酸涩茫然难以言说,死死的期待的望着院长的脸,跟个要死了的人一样,死死抓住最后一点希望般的看着他。
“我听说,在精灵女王手里有一样宝物,叫做星之泪石,可以给任何生物一双能够看清一切的眼,也许能够令他恢复视觉。”这句话是巫婆阿姨说的,嘉宝立马放开了紧抱着院长大腿的手,扑到了巫婆阿姨的身上。
“但是,精灵女王住在大陆最西方的魔幻森林里,而且她极度讨厌人类,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她的国度。我们也没有能力帮你弄到那颗泪石,并且那只是传言。”巫婆阿姨望着她满是泪痕的小脸,虽然不忍心,依然泼了一盆冷水。
“没光系,只要真的有那颗星之泪石,我就一定会将它弄到手。还有没有办法?还有没有办法可以恢复听觉?”嘉宝却全不在意,满是欢喜的追问。
“要回复听觉的话,根据书中记载,在林海里生长着一种极为稀有的动物,它身上的晶核,配上特殊的提炼手法,可以给人一双能听到千里外声音的耳朵,但是它本身听力非凡,根本没人能靠近它。”西西里老头摸着自己的下巴,叹道。他不是很能理解自己这个年幼学生的想法,只是不喜欢这个平日总爱无赖耍混的小女孩,突然满面泪痕的样子,便也想着哄哄她。
嘉宝欣喜不已,趴到了少白的身上,捧住他的脸大声喜道:“少白,有办法了,你会好起来了,你有救的。”
少白的脸上依然是一片茫然与恐慌,只紧紧的抓住了她,他看不见听不见,一片混沌,只希望能够感觉到一些东西来使自己证明自己还活着。
最终嘉宝在他手心里,一笔一划的将事情经过,还有能够恢复的办法写给他,他耐心的等她画完那些字,然后对她露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慢慢安静了下来。
嘉宝亦知所谓的治愈办法有多艰难,那些传说中的东西给不了人多少希望,不知如何再安慰他,只能安静下来。
当天晚上,嘉宝就催着众人启程离开这座岛,院长大人手中有一枚空间戒指,将巨龙的尸体收走之后,便也就决定离开。他们此来,亦不过是收到几人前往禁忌岛的消息,又知道这座岛上住着一只巨龙,担心自己的学生在这座岛上会出事。
阿尔图特老头并不愿意跟他们离开这座岛,他在这里生活了三十几年,有了老婆和孩子,还当上了掌握族中大权的族长,对于回去的想法根本毫无准备。
嘉宝此时情绪不稳,想着若不是为了将他找回去,也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少白更不会失明失聪。所以不管他说什么,其他任何人的说法看法,她都半点不理,一点要将他带出岛。
当时差点跟这座岛的居民爆发了激烈的冲突,皮皮亚和他的妻子不停的哀求她,阿尔图特亦做尽努力,嘉宝全都不管,执意要将他带出岛,仗着自己三个厉害的老师在,强硬不可理喻。
最终,阿尔图特还是被他们绑走了,做为刚刚屠杀了巨龙的超级厉害人物,部落里的人对他们都颇为畏惧,她最坏打算中的激烈冲突并没有发生,甚至觉得有点失望。
嘉宝觉得一切糟透了,恨不得来点激烈的东西,以此减轻心中的闷短。
正文 第六十九章 相见无言
船即将靠岸,远远已可见港口的模样,耳畔传来依稀的琴声,嘉宝雀跃的用小刀在木板上刻下自己所见所听,递给少白来告诉她之所闻。
少白默默接过薄薄的木板,手指在上面摸索着字迹,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微笑。
少年越来越安静,长期不言不语,面上总是平静如水。嘉宝却越来越爱笑,一点小事即笑得前仰后合,终日跟在他身旁,连睡觉的时候都要死皮赖脸的跟他硬挤在一起。
下船第一眼,即见那凭风而立的老妇人,依然是一件蓝色长裙,优雅内敛。拉琴人琴音停顿下来,蹒跚着走到他们面前,默默打量着他们。
老妇人还不知道贝克先生的委托,见到嘉宝几人,微笑有礼的同他们打着招呼,嘉宝一手把躲在最后面的阿尔图特推到了她的面前,然后微笑着去看贝克先生的脸。
拉琴人面无表情,腰杆立得如标枪,直直望着那相对而立的两人,根本没有嘉宝以为会见到的痛不欲生,令她略略有些失望的感觉。
老妇人蕾雅疑惑的望着被推到她面前的阿尔图特,一时并没有认出来。阿尔图特用手捂着自己的脸,低着头,不敢跟她对视。
两人如此僵持好久,老妇人突然全身颤抖起来,哆嗦着手要去碰阿尔图特,阿尔图特一直用手捂着脸,低着头,老妇人的双手慢慢放到了他的手上,一根根的将他的手指移开,捧起了他的脸。
拉琴人在此刻,慢慢的转过身去,朝离开海港的木板上走去,他的背影依然挺得笔直,蹒跚的脚步里,依然平静安定的样子。
老妇人终于捧起了阿尔图特苍老的脸,浑浊的眼泪一滴一滴自她眼角滑落,她泪眼朦胧的看着阿尔图特,嘴唇抽动着,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阿尔图特终于跟蕾雅相视,眼中也有满满的泪,双唇蹑撮着,似也有许多话要说,但也说不出来。
两人相对无言了片刻之后,老妇人双膝一软,昏倒在了阿尔图特的怀里,港口上的人都乱成了一团。
拉琴人在混乱的声音里,回过了头来,望着昏倒在阿尔图特怀里的老妇人,满面泪痕,一脸的绝望与孤独。
嘉宝望着这一幕,心里隐隐的恨消融,因为少白遭遇了不幸,她失去了他的温柔笑容,此刻,她度己及人,总算是能够谅解那样的爱情。不管是,老妇人三十年如一日的等待丈夫归家,还是拉琴人十年来天天呆在港口为心爱的女子拉琴,都是令人佩服的情深。
嘉宝回过头去看身旁的美少年,少年的眼睛纯净如水,安静的站在那里,对一切都无知无觉。嘉宝便用力握了握被她抓在手心里的掌,在木板上捡好的事情经过刻下,递给他知道。
众人随阿尔图特来到了老妇人的家,即便三十年没有回来,老妇人依然住在他离开时的房子,里面的摆设基本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