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躬身迈下车门,抬头又被阳光晃得眼前一花,眯缝起眼,看见眼前凌乱的工地。
君静兰怔了片刻,认出这就是正是从前的沈家花园,只是原先的纪念碑已不在了,绿茵草坪被深深挖下去,变成一个大坑。
四下都有人守着,一些人在坑底挖掘,两部车子远远停在路旁。
君静兰被领到坑边,有个人过来问,还认得这是什么地方吗。
她答,沈家花园。
那人又问,沈家花园是什么地方?
她淡淡答,薛晋铭的私宅。
那人盯着她的脸,又问私宅是什么人在住。
君静兰默了片刻,回答,是夫人和孩子们在住。
那人皱眉,“薛晋铭的老婆早就死在香港,什么夫人住在这里?”
君静兰沉默。
那人问,“是不是薛晋铭的小老婆?”
君静兰冷冷淡淡看他一眼,紧闭了嘴唇,不再出声。
那人也不追究这个问题,低头在一个本子上记录了什么,指她看那坑底,“以前的房子有没有密室暗房?”
君静兰摇头否认。
“书房在什么位置?”
她回想了一下,指向某一侧。
那人转身看了看正在挖掘清理的坑底,收起记录簿,对押解的人说,“带她上车。”
车子跟着那人所乘的前一辆吉普,朝前开了一段,没走多远就在一栋楼前停下。
君静兰认出是以前的警卫楼,这个楼倒还在,被清理出来大概做了临时的工作楼。
那人领她到二楼一间小屋子,里头有两个人正在桌前埋头工作,一些残破发黄的纸片推开在桌上,正被小心整理着。君静兰朝桌子望了一眼,蓦地瞧见一样东西,似乎眼熟得紧。
那人倒还客气,给她倒了杯水,让刀在椅子上坐下,简略地告诉她——
沈家花园在施工修路时挖出了从前埋在废墟里的一些物件,其中一只保存完好的柜子里,发现了残破的文件,经辨认是薛晋铭的信件,这个发现引起当局重视,责令将沈家花园保护起来仔细发掘。由于在地下埋藏日久,文件字迹模糊,难以辨认,因而想到了熟悉薛晋铭字迹的秘书君静兰,将她带来协助整理。
君静兰走到桌前,看向那些曾经熟悉的文件,眼前却一阵恍惚。
“那个是……”她脱口问,抬手指向那只眼熟的锈迹斑斑的匣子。
“那是私人物品,有些女人首饰,马上封起来要上交。”那人顿了顿,仿佛想起什么,“不过还有个本子,也是女人的东西,拿给她看一眼。”
“那个……”桌旁一人嗫嚅说,“已经被拿走了。”
“谁拿了?”那人皱起眉头,不悦嚷道,“这里的东西怎么能让人乱动,不象话!谁让他拿走的?”
“是章秋寒同志亲自来拿的。”
“她?”
那人不说话了,火气似乎被浇灭下去,半晌悻悻然道,“那也不应该啊,怎么说也该先知会一声。”他转头,见君静兰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匣子,露出古怪神色,嘴唇无声翕动,想在念叨着什么。他走过去,听她好像是在重复着“章秋寒”的名字。
“你说什么?”他诧异出声打断她。
她突兀地抬头问,“她拿走了什么?”
他瞪她一眼,“这不是你该问的。”
章秋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