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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朝廷来使（第1页）

“龙儿，虎儿和正儿最近怎么样？”

“自从大哥因失职被刑堂断掉一臂后，我也很少能见到他了。不过听说四月分堂在他的领导下势力大增，力压其他分堂一头，甚至足以和韩堂主的一月分堂分庭抗礼。显然他没有被断臂之痛压垮。”

萧万鹏黯然道：“断臂虽痛，但断臂之耻更苦人心。龙儿一向骄傲，如今能以苦为力，借助苦痛的力量提升自己，从心性上来说，他比以前已成长许多。只是这数月他一直没来看我，甚至连总堂每月的会议也不来参加，想来心底恨极了我。”

中年文士道：“怨恨肯定会有一些，但你们父子情深，我想他早晚有一天会放下怨恨来看您的。”

萧万鹏叹道：“帮规，帮规，为了这虚无飘渺的东西，我竟然下令砍断自己最喜欢的亲生儿子的一条手臂。高处有险啊！”

如果你在高处，你要清楚，所有人都能看到你，如果你不能以身做则，他们就会把你从高处拉下来。这道理，身在高处的人有多少人懂，又有多少人自己把自己从高处拉下？

“萧虎呢？我听说，最近他和韩少棠，顾愁飞走得很近。是不是觉得我在这位子上坐得太久了，想让我下来活动活动筋骨？”

中年文士闻言心中一寒，脸色发白：“三弟他年少无知，血气方刚，江湖经验还少，不排除被人利用的可能。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我想他还没有想清楚这其中的利害。不过他应该也不会对自己的亲人下手的。”

萧万鹏淡淡道：“你最大的毛病就是总是把人想得太好。不是我自夸，如果不是我还在组织的这个位子上，你们几个还能不能活到明天都未为可知。不要轻视任何一个人的恶，尤其是韩少棠他们，他们随时都能连皮带骨把你们啃个一干二净。祸起萧墙的事还少吗？莫忘记每一次祸起萧墙，都有外力在推动，看不见的外力。至于老三。我看他这几年除了武功有点长进，头脑是越来越糊涂了。过几天我得找他好好谈谈。”

见中年文士额头冷汗涔涔，萧万鹏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递给他。

接过手帕，发现上面有字，中年文士在灯下打量，上写：

思尔为雏日，高飞背母时。

看到落款：萧绿衣。中年文士心中一颤。

萧万鹏见他拿着方帕出神道：“绿儿已去了多年，你这又是何苦？人死如灯灭，她泉下有知，也一定不希望你这样自苦伤心伤身。组织中有不少出色的女子。。。”

中年文士喃喃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对于世间男女的情爱已完全放下了，但唯有对阿绿没有办法。”

萧万鹏叹息道：“虽然她救过你的命，可是你也为她在我身边服侍了这么多年。当年都怪我太过刚愎自用，如果不是我硬要插手你们的事，也许阿绿和你早已江上泛舟，逍遥度日了。也许。。。也许你们每年回来看我时，还能带着外孙。”

他只能叹息。他这一生做错的事情又岂止这一件？他辜负的人又岂止绿儿这一个？

中年文士心如刀割：“这都是命运的安排。您老人家又何必一定要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再说，我服侍您本就是心甘情愿的，如果不是您收留我，我还不知会沦落到什么地步。”

萧万鹏拍拍中年文士的肩膀：“源儿，傻孩子，你把自己看得太轻了。”他顿了一顿，似下定了决心又道：“把身上的绿衣换了吧。我知道你忘不了她，也许时时刻刻都在想念她。任何与她有关的东西，你都带在身边，希望能离她更近一些。可是，我不希望你这样，大丈夫志在四方。我要你开开心心的活着。绿儿她娘，就喜欢穿绿色的衣服，所以她给绿儿也取名绿衣。数年前，我碰到一个有真本领的龙虎山道士。他曾说‘绿衣是阴世掌管生死薄的人才穿的，阳世的人怎么能随便犯这种禁忌？’。对于鬼神之事，我们应当敬而远之，不可轻忽。”

中年文士点点头道：“是。”

“正儿去洛阳已近一月，组织中的很多事务都处于停滞状态，怎么他现在也变得这么吊儿郎当，玩忽职守？”

中年文士道：“组织里的日常事务因为有章可循，都和往日一样正常运转，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因为二哥去了洛阳，收编卧虎庄和洛阳宋家的行动，还有攻取长江水寨总堂，以及万马堂的计划只好暂时按兵不动，我已叮嘱各堂趁这段时间收集情报，做好万全的准备。”

萧万鹏点点头，脸上缓和了许多：“他身边的那个人好像姓尹？”

“不错。那人叫尹仇。我见过几面，是个常穿白衣的青年。看他身形步法，绝对是个硬手。二哥对他极为信任。”

“尹仇！尹仇！隐仇？嘿嘿！他们两个去洛阳难道是为了对付宋家？多年以前，我就听说宋家的势力很不简单。各堂都派出了高手助他网罗宋家，怎么他还会亲自去洛阳？”

中年文士道：“这个就不得而知了。听说他和尹仇在洛阳并未开展任何针对宋家的行动，各堂派出的高手都被他安排在洛阳城外驻扎。他和尹仇每日吃喝游玩，应该是在寻找宋家的突破口。您也知道，在行动前的情报工作多么重要。我认为他一直在暗中搜集有关宋家的情报。他在前往洛阳前，向总堂和各堂发出青龙令，叱各堂除日常正常经营活动外，不得开展任何行动。”

“连我这个老头子都没有知会一声。看来他这个代龙头倒还当得有模有样。”

中年文士笑道：“您又不是不了解，萧正他为人处事一向如此公私分明。您老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他吧？”

萧万鹏摇头道：“我怎么会怪他。你虽然是个合适的人选，可你根本对争霸江湖没有一丁点的兴趣。萧龙因为断臂与我疏远，萧虎不擅长权术机谋，三个儿子，我只能指望他啦。如果再惹得这位二公子不高兴，一下子摞挑子不干了，我还能找谁看住我这辈子的心血。”

“不是还有大姐吗？”

萧万鹏道：“绿儿已经去了。我萧万鹏两个女儿，只剩下红衣。我不希望她再踏入权力的旋涡。等我从位子上退下后，我会劝她也和我一样离开组织。三十好几的女人家到现在还没有成家，是我害了她啊。”

房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