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便宜可占?
郁岑也算得上是人堆里滚爬至今的人,怎么可能听不懂程砚安这席话里的敲打?
只是没想过,这么个籍籍无名的小检察官,竟然能够得上华家那位老前辈,甚至还能在老人家面前说得上话。
怎么想都觉得荒谬,华家与他不在一个层次,他又是哪里来的自信说这样的话威胁自己?
郁岑轻嗤一声,亦毫不客气地直接挑明:
“知道程先生单位好,受人尊敬,可你想过没有,泽泽从小是被娇养起来的姑娘,你一个检察官一年到头能赚几个钱,养得起她么?”
“我再怎么着,哪怕是和华家断了关系,不也比你更具资格么?”
“又或者说……”郁岑掏出了钱包,从钱包里取出一沓红票子,朝着程砚安甩过去,“跟我绕这么多,其实是为了这个?”
“也是,检察官一定很缺钱吧?”
“这点够不够,这点呢?够不够?”
一沓又一沓的红色人民币洋洋洒洒了抛了一地,少有几张飘进车内,落在程砚安的裤腿上。
程大少爷捻着烟,看着自己身上那张毛爷爷,难得怔忪了一下。
是没想到自己长这么大,有朝一日还能有被人用钱砸脸的机会。
他哼笑一声,这丫是真不识好歹。
烟被他狠狠摁灭,手放在了车门把手上,长腿一迈,下车,嘭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二人对峙的气焰在程砚安下车后瞬间变得嚣张起来。
程砚安这人,对外人一向心黑,生了气绝对是下死手,而郁岑也是在社会打拼多年,从小一路养成,就从没怕过谁。
两相对决,难免一场恶战。
然而就在下一刻,郁岑倏然顿住。
程砚安眼角余光处也瞥见有一道身影晃过来,朝他们靠近。
空气顷刻间凝固。
两个男人见到来人后,气焰瞬间弱了大半下来。
郁岑没由来一阵心虚,不禁唤道:“泽泽……”
程砚安也挑眼望去,看见不远处路灯下,站着一个不知为何去而复返的姑娘。
这场对峙她不知看了多久,被察觉后,才缓缓走过来,冷眼扫过地上四散的红色钞票。
然后蹲在地上,沉默着将那些散尽的钞票一张一张地拾起来。
一向最是喜笑颜开爱闹腾的小姑娘,此刻却有些莫名阴郁。
她将那些钞票捡起来,厚厚的一摞捏在手里,站起身,面对着郁岑,然后毫不留情地、狠狠地将那沓钞票甩回他的脸上。
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郁岑偏过头,脸颊火辣辣地疼。
以往她尚且还能迂回,可今天却是真的生了气。
她从不觉得拿钱砸人是多么礼貌的行为,甚至算得上是羞辱。被砸那个人又是程砚安,那一幕看得她心头的无名火蹭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她就是受不了程砚安屈居人下的样子,哪怕事实上并不是,她也依然不喜欢看到他被人这么轻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