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叶青榆资质比不上叶青程半数,他对叶青榆绝对没有对叶青程一半上心。
因此,叶青殊一提到养老的问题,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叶青程身上。
叶青殊瞧的分明,讥讽一笑,“父亲瞧兄长做什么,若有一天父亲先去了,榆哥儿又出息了,说不准兄长连进叶府大门都要看榆哥儿和他媳妇脸色,母亲还能指望他不成?”
这三年来,叶守义对叶青殊偶尔大逆不道的酸言涩语已经习惯了,听了也不以为杵,只担心看了支氏一眼,“那依你看,应当怎样才好?”
“父亲还是去问宜姐儿和榆哥儿的好,他们爱怎样便怎样,至多不过花些银钱,顶天了,也就是让兄长辛苦一些,提前送他们回京城”。
“也好,”叶守义有些局促的站了起来,“我这就去问问,灵姐儿、阿殊,你们先别急着走,陪你们母亲说说话”。
他说着急急走了,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叶青殊瞧着便叹了口气,支氏疑惑问道,“怎么了?”
叶青殊摇头笑笑,“长姐,昨儿兄长找了本古琴谱残卷,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拉着母亲一起将残卷补上一补”。
支氏和叶青灵一听都大感兴趣,支氏也将方姨娘的事暂时放到一边,“来人,去取琴来”。
这三年来,里里外外,叶青殊都打点的干干净净,没有一点需要她忧心之事,也没有人有胆子到她面前给她添堵,她渐渐放开心事,往日的爱好也慢慢重拾了起来,听说有古琴谱残卷颇有些迫不及待。
叶青程起身告退,他如今不但要读书准备明年的春闱,也跟着叶守义做些差事,叶青殊不方便出面的事,更是由他一手代管,忙的团团转,虽有心要多留一会,却不得空闲。
……
……
叶青程回书房将事务处理完,方开始看书,中午随意吃了些,小憩片刻,又继续看书。
直到天色渐暗,他才起身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安和进来伺候他洗漱。
叶青程端坐下来,昏黄的铜镜中浮现出一张淡雅如水墨的俊面来,他眉眼生的极好,水墨画般写意风雅。
睫毛长而卷翘,眼瞳很浅,含笑瞧着人时能清清楚楚的映出对方的影子,让人有种被珍视被呵护的错觉,让他身上那股水墨浸染的气息越发浓郁。
他的唇却薄而锋利,敛着双眸不笑的时候,便显得冷峻而锋芒毕露,甚至有种阴厉的感觉。
他十分清楚自己容貌上的优势,所以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温和含笑的,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聪明颖悟如他,三年的时间,已足够他改头换面,彻底变成另一个人,如今的他,身上早已不见一丝当初那“叶老三家的野种”半分影子。
出入各种场合都会得众人一声赞“君子端方,温润如玉”,甚至赞他“肖似乃父”。
他的父亲,自然不再是那死无全尸的叶老三,而是名满天下的美探花叶守义。
他谦谦笑着,受着那样的夸赞,心中却如明镜,他这辈子永远不会成为叶守义那样的谦谦君子。
就算没有少时的苦难,他也永远不会成为那般如玉无瑕的君子。
不过,好在,他也不需要,肖似二字,足矣。
“大爷,四爷求见”。
叶青程随手点了点,“就这件吧,让四弟稍等,我马上就好”。
安和将那件佛头青的素面杭绸鹤氅取出,叶青程接过披上,抬步往外走。
安和快步跟上,“等爷孝期满了,就能穿鲜亮的衣裳了,尽日穿这素淡的,穿也穿厌了”。
叶青程失笑,“我一个男人,难道非得和小姑娘似的穿鲜亮衣裳不成?”
“郡主和二姑娘都喜欢穿鲜亮的颜色,跟天上的仙女似的,爷穿了,定然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