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梵谷说,他曾在凡间看过舞娘跳过一种舞,越跳衣服越少,虽然选妃这么严肃的场合不适合跳这种舞,但也可以加以借鉴,让蔓蝶在长裙中间加了圈可脱卸的缝,被钩子勾住后轻轻一撕,去掉裙摆就变成一条短裙,恰好露出纤纤玉足,不失体面,进退得宜。
程誉感叹,这真是一条妙得不能再妙的计策。
正要走,梵谷君又细细叮嘱他,这个状况要做得好关键是在蔓蝶,要在被钉子勾住的时候先做几个撕裙子的动作,若是动作过于利索,会引起祁远的怀疑,若是动作拖泥带水,便影响了舞蹈的美观,关键就是要把握这个度。
程誉把话传给蔓蝶的时候,蔓蝶显然没有理解这个度的意思,她认为既然要撕裙子,那就要撕得漂亮,撕得潇洒,撕得有气度。
华宵殿上,蔓蝶一边心不在焉地跳舞,一边等着程誉施法,按她的性子,此刻已经等得有点焦躁难耐。
于是,在钩子勾住裙摆的时候,蔓蝶捏着裙摆潇洒地一挥,刺啦一声,长裙瞬间变为及膝的短裙。这一套动作做得非常利索,不带半分犹豫。原本的缓歌慢步顿时转变成热情奔放的轻快舞风。这个小意外仿佛成了两种风格的转折点,不仅没有出丑,反而锦上添花。
蔓蝶抽空瞄了祁远一眼,暗自对自己今天的表现打了个满分。
无疑,蔓蝶算是第一个且唯一一个成功完成了表演,得意地看了一眼落瑶,仪态万千地走了。
落瑶看看趾高气扬的南宫蔓蝶,看看满头是汗的程誉,又看看面无表情的祁远,轻轻笑了笑,这个祁远和蔓蝶,似乎没有传说中那么情谊深厚啊。
落瑶之所以这么判断,是因为她虽然没见过多少儿女间的情态,但是她知道一对正常的眷侣之间是什么样子的,比如她爹爹和娘亲,比如她姐姐和姐姐夫,他们之间总有一种说不清的情愫在里头,有时候是一个眼神,或者一个笑容,都能让旁人觉得他们心意相通,这种是一种说不出来又一看就能知道的感觉。
但是此刻,她看得分明,这个蔓蝶嘴上总说着是祁远的未婚妻,可是看祁远的样子,这两人简直连朋友都谈不上,落瑶甚至觉得,她自己跟祁远的关系,似乎都要比蔓蝶近一些。
不过这些,都只是她随便想想罢了。
台上的一幕幕惊心动魄让台下候着准备上场的公主心有余悸。
听到报幕的仙使喊自己的名字,落瑶稍整衣服上场了,跟周围略一点头,随后面容沉静地抱起带来的古琴缓步上台。
台中央有一方古色古香的雕花桌椅,是专为古琴、古筝、扬琴等表演者而设,位置的角度刚好可以让上座的祁远看得一清二楚。落瑶来之前还有些忐忑自己没有和其他公主一样为了巴结程誉献点奇珍,但根据刚才的表现来看,似乎程誉并没有因为这而对她们另眼看待。
先前二哥送自己来时,也跟她商量着要不要去献宝贝,她也考虑过,但想到这样的作为似乎有违芙丘国文明之邦的国风,而且夫子和爹爹都经常教育自己,要做成功一件事情必然要下苦功夫,而不是想着去走捷径。
落瑶庆幸自己没有走捷径,否则既抹黑了芙丘国的国风,又落得自己不正之名,当下对程誉板正不阿的作风又添了一份佩服。
落瑶并没有多想自己会遭遇什么样的状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初听闻这个比赛规则后,她当即决定放弃最擅长的舞蹈转而选择琴艺,因为跳舞毕竟动作太大,若是碰上个狼狈的场面,那必定要在祁远心里大打折扣,既然这样,倒不如留个美好的回忆也好。
第20章 一朝选在君王侧,仪态万方画不得
落瑶轻轻向祁远欠了欠身,优雅大方地坐在琴前。
她选的是七弦琴,与太子上次弹的五弦琴不同,七弦的音色比五弦齐全,难度相对要容易一些,纵然落瑶对自己的琴技非常自信,五弦琴她弹得更好,但是今日是比赛,保险起见,还是选了七弦琴。
一阵轻灵清越的音符响起,四下顿然寂静下来。
这首曲子虽然在原曲上稍加了改动,但在场的各位都是精于音律的姣姣者,刚听了几个音,便听出来了,是那天宴会上祁远弹过的《霜落》。
这首曲子在那天就一夜成名了,但从未有人敢公开弹奏,更不用说是私自篡改祁远的原作。
因为他先前弹的是五弦,既然落瑶用的是七弦,适当加了点改动。
琴前的女子微低着头,半眯着凤目,玉指轻拂,四周仿若瑅香花开,蜂蝶飞舞,高山绿水,百鸟朝凤,众仙的心仿佛与这缕空灵的声音合为一体,时而温婉舒缓,时而风雷阵阵,时而轻细如虹,时而磅礴如雨,双手蝴蝶般翩然飞舞,不同的指法不动声色地控制着疾缓。
祁远在看到变幻莫测的一套套指法时,略微有点失神,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变幻出这么多指法已是极致,旁人可能只懂得听音律,但是却不晓得用这不同的指法弹出如此流畅的音律而没有一丝瑕疵,那才是真正的高手,连他自己都已经很少用这么花哨的指法弹琴了。
落瑶是否不知道,在比赛场合用这种弹法其实是吃力不讨好,而落瑶却一点没有压力,反而一副信手拈来的模样,轻松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