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没走,我朝沙滩和岸边衔接的灌木丛处走了几步,正要拨开枝杈,树叶慌忙抖动出响声,林州行一只手挎着西装外套另一只手捏着领口从里面钻了出来,嘴里咬着墨镜腿,衬衫的扣子只扣到了倒数第二颗,皮带很匆忙地卡着,人很糟糕狼狈,态度却强硬得很,脸色一沉道:“你们干什么!”
“咦?就你……一个人吗?”小罗看似大气不敢出,实则踊跃好奇,哗啦两声钻进去又钻出来,说,“好像确实只有一个人。”
我笑了笑说:“也许并没有另一个人。”
“怎么会?我可没看错!”小罗话音刚落,就遭到林州行很锋利地一记眼刀,缩了下脖子,我也偏头朝他眨了下眼睛,小罗眼珠一转,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好吧!我回去喝酒了,你们自己处理。”
然后他就跑了。
小罗一走,林州行很是讨好地看我一眼,态度不再强硬,但也不说话,把墨镜收好,一颗一颗地拧上衬衫扣子,穿上外套打好领带,耳尖开始发热发红,我慢慢扬起一个微笑,慢慢说道:“林州行,你厉害啊。”
林州行叹了口气:“不是你想得那样。”
“我想得哪样?”
“我在换衣服。”林州行快速解释道,“总不能穿着沙滩裤直接去会场。”
“哦。”我说,“这就不好说了。换衣服,和穿衣服,从顺序上来说有相似性,都是要先脱。”
林州行有点恼:“邓清!”
我不为所动:“所以那个人呢?”
“什么人?”
“就是你飞回去想找的那个人吧,你带过来了,是吗?”
“对,她是……”
“哎,停。”我伸出手,止住了他,“可别告诉我,千辛万苦瞒着我,这时候告诉我干什么?”
林州行被我的话一拦,淡笑一声:“果然还是在气这个。”
“仪式可能已经开始了。”我抬脚便走,赤脚上了石板小路,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清理脚底细沙,林州行快走两步,蹲了下来,从我手中拿过鞋子,仰脸看我,轻声道:“不是故意瞒你,真是因为来不及,刚下飞机就直接赶来了,电话都没法打。”
他轻轻捏着我的脚踝,帮我穿好鞋子,又说:“原谅我这次。”
我忍不住问:“就这一次?”
林州行认真点头:“就这一次。”
我没直接应下,但是站了起来,顺便看了他一眼,冷静指出,“你领带打反了。”
林州行匆忙地瞥了一眼,还真是,我已经走在前面,但他忽然伸手拖住我一拽,我被他一使力调转了个方向,差点迎面撞上,还没等我发火,这家伙先笑了,又露出那颗碍人眼的虎牙,眨眨眼道:“你帮我。”
订婚仪式没有结婚仪式那么复杂,我们悄悄进场坐下时,汪兰和周武的讲话环节都已经结束,台上摆好了香槟塔和大蛋糕,双方正要交换最重要的信物——订婚戒指,全场灯光调暗,只在舞台上打着一束漂亮的白光,宾客的目光都聚焦在台上,就在这一刻,原本紧闭的宴会厅大门被人一把推开,突如其来的强光从大厅射入厅内,不由分说地引人朝后看去,台上的人也愣住了。
来人是个气势汹汹光彩夺目的美女,波浪一样的卷发,模特一样的身高,穿了很正式的大红色礼服,涌进来的风带起了她的裙摆,她在众人眼中落落大方地款款向前,对响起来的窃窃私语仿佛毫不在意一般,将短短的一段路走成了t台和红毯,却没有人认识她。大家都愣住了,汪兰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一下子从第一排起身嚷道:“谁让你闯进来的!保安!”
那女孩却只盯着台上的人:“jan,你要不要告诉一下你妈妈,我是谁?”
李享之好像被石化了一样呆立在那里,动作凝滞住了,满眼是不可置信,周琦眼神空洞,好像没什么反应似的,但我却认出这个女孩来了,这是李享之那个美国的女朋友!
“保安!”汪兰叫道,“把她拉出去!”
“不用,我自己会离开的。”那女孩笑道,“汪阿姨,你也不用装作不认识我,我就说几句话,马上就走。”看到保安就要聚拢上来,女孩提着裙摆转身,向他们喝止道,“我受邀来参加宴会,你们谁敢动我!”
林平舟皱了皱眉,用眼神示意,保安留在了原地,汪兰慌乱喊道:“大哥……”
林平舟道:“她既然有话要说,就让人家说完。”
女孩很有礼貌地笑了笑:“谢谢。”
“jan,你一直告诉我你会处理,这就是你的处理方式吗?”女孩重新面向台上,看着李享之,抑制出激动的情绪,尽量语气平静得体,眼眶却红了,“你的处理方式简直……简直糟透了!你连打一个电话说分手的勇气都没有!”
“还记得这枚指环吗?”女孩举起手,那钻石闪过一丝星芒,她终于落下了一滴眼泪,“回国前,这是你亲手帮我带上的,这是我们的约定,现在,我还给你。”她深吸一口气,含泪笑了一下,“我不像你,连好好告别都不会,你不肯见我没关系,我来见你。”
用力摘下这枚指环,她掷向台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跑出厅外,直到这时李享之才仿佛大梦初醒一般,大叫一声“haley”,突然推倒面前的香槟塔,在一片玻璃碎裂和女客惊叫声中追了出去,汪兰尖叫失声:“你给我回来!”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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