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我挣开他紧握住的手腕,忍无可忍颤抖着语调出声,“林州行,你怎么发泄都行,但你不能曲解我侮辱我,我和你结婚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我当初喜欢你,我因为喜欢你付出的代价够多了,把自己搞成这样,把友达也搞成这个样子!爸爸让我不要怪你,好,我不怪你,但如果不是你,就根本不会是现在这样!”
“你爸和你一样不自量力,还要去招惹李泽平,凭什么怪我!”
“你说我可以,这样说我爸爸就不行!”我忍受不了,用尽全身气力吼着:“他对你那么好!爸爸不借钱给你,你怎么赢!”
林州行冷眼回道:“他借钱给我,赚了多少利息,我亏待他了吗?”
我狠狠吸了一口气,那一刻竟然说不出话来,我震惊的、嫌恶的、鄙夷的眼神映照在他眼里,刺痛了他。
“后悔了吗?才发现我是这样的人,后悔了是吗?”
“当然后悔,我后悔认识你!你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这么傲慢,除了钱,你还有什么!你的东西是你自己挣来的吗?躺在金山上的吸血鬼!是你求我嫁给你,我可怜你才答应的,不然还有谁要你!”
“邓清……”林州行尾音发颤,眼角微红,咬着牙问,“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对!”我现在满脑子只想着如何扎穿他,于是迎着他的目光坚定而愤恨地说,“我一直就是这么想的!”
爸爸还躺在医院,我没有办法不后悔,说好了这次不能哭,可我浑身颤抖地厉害,林州行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阴鹜而狂热。我想起在香港的医院林阿姨去世时他的状态他的眼神,我开始害怕了,也不敢继续刺激他,我想今天不能再谈下去了,我只想逃走。
可是林州行不让我走,一只手就把我拽回来扔在墙上,神经质地舔舐着他嘴里那颗阴森又锋利的虎牙,压着我的肩膀发痛,情绪激动音调也抖着上扬:“你要论这个是吧,你要论这个是吗?邓清?那我问你,我问你,我为什么非结婚不可,我妈怎么死的!不是你她不会死!”
“不是我……”我喃喃摇头,拼命否认和辩解,“不是我!!”
“对……不是你……”他语气迷茫,陡然放开我,我看他好像平静了一些,于是动了一下。
“去哪?这辈子你哪都不准去,不准走!”
也许是看到我试图逃跑的动作,林州行使力又把我拽了回来,这下子的惯性太大,我摔在沙发上,小臂砸在桌上,扫落了桌上的酒瓶,尖利刺耳的玻璃粉碎声骤然响在黑夜里,我们两个的心都碎裂一地。
人酒醉之后大概说的都是真话,我终于听到他内心最深处的声音,我看着这个我爱了七年的人终于向我刺出最尖锐的一刀,一直以来的担心变成实质,我想我们都感受到一股奇异的验证感,我们都长久的心惊胆战地害怕着——我害怕他伤害我,他害怕我背叛他。
最终他就是在伤害我,而我也背叛了他,悬在头顶的利剑终于落下,我们是两个根本就不合适的胆小鬼,从来就不应该在一起,即使命运的粗暴剧情把我们捏在一起又有什么用呢?
终究要碎掉的。
我一直是个趋利避害的人,靠着小聪明平安无忧,我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本能,不听二姐的忠告,早点离他远一点,我明明知道他遍身尖刺,还要天真地去拥抱、去迎接,最终遍体鳞伤,我不能怪任何人。
林州行说的多清楚,在最初的最初,他说。
你想好被我利用了吗?
对不起,我没有想好,在被伤害的体无完肤,失去最重要的东西之后,我才想好,我才终于想明白,我太蠢了,也太迟钝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神好像恢复清明,砸碎的酒瓶好像勾回来一点理智,他动了一下,很细微,好像有所动容,可最终他没有动作,我再也没有别的问题要问。但是我还记得的,我还记得今天我来的目的,我就是抱着目的接近他的,就像林州行一直认为的那样。
“我可以留下来,你想让我留下来,我就留下来。”我说,“但是你要救友达,还要给我一笔钱。”
他的眼睛还是红的,但是缓缓笑了起来:“你要钱?”
“对,我要钱。”
“可以,我给你。”林州行一只手插在兜里,伸了一只手出来,要拉我起身,“但不是现在。”
“必须是现在。”
“我再说一次,没筹码,就不配和我谈条件。”林州行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要等。”
我还要等?我觉得可笑。
忽然有一刻,我明白了汪兰和林舒琴的感受,这两个女人等了林平舟几乎一辈子,被折磨得死掉了疯掉了也什么都没等到,血缘真是强大的力量,即使林州行再厌恶再否认,他们父子两个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人。
可我不是汪兰,我也不是林舒琴,我可以等,但不会无止境的等下去,我已经受够了。
“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林州行。”
“说。”
“既然你说一切筹码都是你送给我的,那我问你,送给我的,是不是就是我的?”
“是。”林州行淡淡道,“我就算无耻,还不至于这么无耻,送给你了就是你的,我不是你,我做任何决定都从来不后悔。”
“好。”我没有拉住他的手,自己站起身来,确认了这份最重要的答案就足够了,我说,“我不会找你要更多东西了,房子,戒指,还有兰堂的股份,我的爱就值这么多。”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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