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欠你的怎么办!”
“你也不欠我,都是我自己的选择,谁也没有逼迫过我,那天我说的是气话,其实我不后悔。”
“我说的也是气话!兰堂出了点事,心里觉得烦,喝得太多,那一天我原本是打算去找……”
登机提醒已经响起来,我不得不打断他把话说完:“我们不用再联系了,林董,需要办离婚手续的话,可以留一个时间给二姐转达,我会尽量配合的。”
嗓音沙哑,语调颤抖,林州行低声求我:“清清,别这样叫我。”
“好。”最后一次,我答应他的要求,接受他的任务,我说,“林州行,再见。”
拔掉电话卡扔进垃圾桶,我把手机塞进包里,匆忙地向登机口跑去。
飞机隐入云端,我彻底离开了现在的生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陆鸣东的那一笔交易已经让我实现了财务自由,我这辈子都不用上班了,我们在加州买了一套小房子,借助这里丰富的医疗资源为爸爸做手术,辗转花去一年时间,其后的两年,我们陪爸爸复健疗养。
圣莫尼卡的海滩十分出名,沿着太平洋海岸公路,足足有两英里长,著名的砂岩峭壁有一个制高点,可以俯瞰太平洋。
这座城市还是一个繁华的购物中心,受到很多上层名流和明星的追捧,艺术气息也十分浓郁,丰富的街区活动应有尽有,但爸爸妈妈在这里仍然过得不是特别开心。
虽然他们嘴上不说,但我很明显能感觉到,特别是爸爸,比起身体上好转和恢复,反而是国内三姑父传来一些公司的消息更让他欢欣鼓舞。
我妈虽然每天逛街游玩沙滩散步看起来已经融进了当地生活,但只和华人社团的朋友一起,我不在不能帮助翻译的情况下,我妈甚至不愿意一个人走出家门。
在国内生活了几十年,让他们骤然到如此陌生的环境重新适应,实在是太难了。
但这样的生活平静且令人安心,所有的事情都在慢慢变好,熬过最初的排异反应,经历了细心又细致的看护之后,爸爸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很好,只需要五年一次做一下复查。
友达的经营状况也十分良好,当年硬上马的生产线不仅没有荒废,反而产能都被消耗掉,销路打开,业绩翻了好几倍,每隔三天和三姑父的视频通话往往是我爸最高兴的时候,还特别喜欢避开我们跑到阳台去接,我妈就嗤笑说,谁稀罕偷听啊。
是的,在我爸身体逐渐恢复的过程中,我妈的斗志也在逐渐恢复,想来这几年轻声细语地哄我爸已经耗尽了她库存并不多的温柔,逐渐放飞自我。
两人已经在我看不见并且自以为我不知道的地方吵过好几架了,中心思想主要是我爸想回国,我妈不让。
真论起来我妈也是心疼我爸,为了他好,怕他太累,毕竟老邓想回国的理由就一个——就是想捣鼓公司,天天在屋里搓着手走来走去,只想着再续辉煌。
我妈实在不敢提之前是怎么栽坑里的,就尽找一些边角事来怼,这两天找到了新角度,说要女承父业,老邓该退休了,躺在功劳簿上,老老实实当大股东领分红就行了。
我妈的意思是,只要回国不管公司,让我管,就允许老邓回国。
但是老邓不干,老邓说自己还很强壮。
他俩较劲地很投入,没人问我的意见,也没人问我想不想回国。
幸好没问我,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
这三年我也短暂的回国过,多数是拿一些东西办一些手续之类的,每一年林阿姨忌日的时候,我会去一趟广州祭拜。
其实有一次,遇见了林州行。
虽然隔得很远,可我知道那一定是他,站在他身边的花白头发的老人是wiln,林州行穿着全黑的衣服跪在墓前,伸出手去抚摸墓碑上的照片。
我远远站着,等了很久,等到他终于离开,也是这一次让我发现原来我再遇见他时竟然是可以心无波澜的,内心很平静,感到自己获得了久违的自由。
我没有在逃避任何事情,所以回不回国也无所谓,只是暂时没给自己找到很强的目的和目标,没有动力一定要去做什么,或者一定不做什么,我的本性又暴露无遗,就是个投机取巧又小富即安的人罢了。
这回老邓的电话接的久,接完了一脸严肃地冲回客厅说要召开家庭会议,攥紧拳头说出大事了。
给我妈吓了一跳,但友达两个字一出来又明显松了口气,她和我爸已经形成了完全相反的评判标准——我爸认为友达的事再小也是大事,我妈认为友达的事再大也是小事,因此我爸认为他非要回国不可,我妈认为完全没必要。
这事其实还是挺大的,那就是我爸的股份额度已经不是友达的最大股东了。
追溯起来还是要说到当年穷途末路,拿股份出来融资的时候,当时为了凑钱,股份打得稀碎,员工、亲戚、朋友都出了一点,十分分散,因此老邓最终保留的股份虽然不足50,却仍然是最大股东,但这次,却突然半路杀出来一个程咬金。
不知道哪来的一个外资机构居然盯上了友达,花了一两年时间极为耐心地收购了友达所有散落股权,据三姑父说,溢价十分之高,除了三姑父坚守阵地,其他股东基本全部沦陷,高高兴兴拿了现金转股。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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