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大哥。〃
她竭尽全身的气力说道,一双雪白獠牙也因失去狂暴的力量来源,缓缓收回了口中,月光照着她如玉一般晶莹的面庞,清丽隽华,却又透着英气的苍白。
风吹四下里得簌簌作响,庭院里的残凝之雪飞散狂舞,染上了她的眉梢。冷冽的晶华,刺得眼角一片模糊。似真非真之间,她好似回到十数年前的过去……那一夜白雪漫阶,而她就那样遍体鳞伤的,躺在了满是污秽的墙角。
锃亮的军靴占据了眼前,她吃力的抬眼去看,却见那人玄甲雪袍,长枪轻负,他伸出宽大的手掌……
〃还站得起来吗……〃
小小的阮七微笑着,不顾浑身的剧痛,不顾深入骨髓的酥麻,也顾不得深入骨髓的酥麻,也顾不得眼前逐渐黑暗模糊的视线,朝着那个伟岸冷峻的身影,伸出了手。
无尽虚无之中,却再也没有人稳稳接住她的手掌。
风声在这一刻停止了。
仿佛只过了一瞬,又似过了半夜,昭元帝终于站起身来。
他面容冷肃,任由风雪吹得鬓发纷飞,眉宇间点燃残冰冷雪,在场诸人却无一敢正视他的幽暗双眸。
缓缓的,他放下了怀中已然僵冷的尸体,看向呆若木鸡的三人……
〃回房去。〃
不知是因为惊恐还是别的,梅选侍愣愣的看着他,手中绢帕几乎要绞成残片。
昭元帝眼中闪过不耐的风暴,声调提高道:〃立刻回去!〃
姬悠见状推了她一把,勉强施了个礼就要拉她回耳房。
〃麻将……过来吧,我们回去。〃
突兀的一声,将紧绷肃杀的气氛瞬间打破。
一声招呼,麻将立刻识相的从庭边大石后跃了出来,丹离俯下身,将它抱在怀中,正要回身折返,却被昭元帝叫住了。
四目相对,昭元帝看入她眼中……熹微的月光下,她一双杏眸清莹幽淡,竟是毫无害怕惶恐之色,就这般凝望着她。
她平素那般懒洋洋的微笑已经收起,看了他半晌,好似寻思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也别伤心……〃
〃人死如灯灭,这个道理,我早就知道。〃
昭元帝淡然说道,语气却是渐渐柔缓下来。
他看着丹离手忙脚乱的收拾满地残局,好不容易才把脚边的残门木屑扫开,正要进房,却又鬼使神差的叫住了她……
〃小心门户……把衣橱搬来遮住……〃
他没有提及为他们先找个宫室临时住着……闹成这般模样,若是在对他们多加关照,只怕幕后主使也会盯上他们!
**** 一番折腾,三人又在各自床榻上坐下,却是谁也没有躺下的睡意。
幽暗的烛光一跳一跳,照的人影在墙上不断跃动,宛如鬼魅一般。
麻将仿佛心有余悸,仍是炸毛成一团,肥肉都在一颤一颤的,它小声喵了几声。
丹离抱它在胸前,悄声道:〃你问我为什么不及时出手,可以救下她这条命?〃
缓缓的,她无声的笑了。
〃梦流霜之所以挑上阮七,一是为了断掉皇帝有力的一条臂膀,二是……为了窥探我的虚实。〃
幽暗中,她的双眸笑成一弯,眼角光芒流转,〃自从路上行刺未遂,反被我一记婶雷击伤后,她便怀疑上了常近皇帝身侧的所有人。〃
〃天门三位宗主之中,唯有我从不在人前露面……不能掌握的人,对她来说是极为危险的,三宗会议即将召开,若是提前查出我的真实身份,这份莫测的畏惧便化为乌有了。〃
丹离一反常态,竟给麻将细细解释了,虽是口中轻描淡写,但眼底的淡淡阴霾与冷怒,却显示她并非全无情绪。
〃阮七的武学造诣虽是精绝,却是难以对抗梦流霜……武者的未进宗师之境前,根本不是术者的对手。〃
她似在单纯讨论优劣,瞳孔深处的那一抹居然讥诮,竟似两点幽幽鬼火一般,显示着主人平静外表下的激越狂意。
她这一句虽轻,声调却是让人毛骨悚然,好似是别有所指,有感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