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暴雨海水倒灌,滔天的血红色蔓在眼前。
他只能瞥到僧袍下,那抹月牙一样的浅痕。
同样的错误他不想犯第二次,同样的缘分他更不想错过第二回。什么“记住自己哪怕一天”?笑话,他偏偏要与愿望对着干,他要和小季长相厮守一万天,三万天,要一辈子。
连海突然像暴怒野兽一样起身,不断用手腕最脆弱的地方撞击着、摩擦着铁笼栏杆,一下一下,声音凿在四壁,击出回声。
他试图用这种方法换得鲜血——有他的血,小季就能活。
“海哥,”季明月意识已经模糊,声音渐弱,语气却是轻松的,“再见啦。”
世界上总会有猝不及防的再见,和毫不留情的散场。他明白的。
“不准睡,你听到没有,不能睡!”连海心头骤空,又觉得五脏六腑都搅成了一团,几乎是失去理智地大吼,“季明月!”
然而下一秒,一只手伸到了他眼前。
一只枯黄细瘦的手,扭曲得好似鬼魅。
手上新旧伤痕交叠,露出粉色的肉芽,还有几处破皮流了血,其中尤以手腕出的一道粗长红痕尤为触目惊心。
连海盯着那双手,感觉很熟悉。
“你是,”连海眯眼,“七叔家的……”
疯婆姨“马兰花”!
女人食指伸到唇边嘘了声,递给连海一根细铁丝和一团卫生纸,接着又指了指铁笼外的锁。
见连海接过东西,女人展颜,像是放下了心中的石头,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储藏间。
连海恍然——她在帮他们!
“大恩不言谢。”他还是对着女人的背影说了句。
虽然疑惑,但保小季的命要紧,连海三下五除二用铁丝开了锁,将圣水宝贝一样抓在手中。
……
季明月喝了圣水后很快醒转,除了手脚依旧有些麻之外,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那个,”大难不死,季明月却没有很兴奋,他一边穿衣服,一边想着刚才的真情流露,被自己尬得头皮发麻,揉揉手又搓搓脸,“海哥,你的耳朵……没事吧?能听到吗?”
连海也将衬衫领口理好:“?”
季明月四肢不知道该怎么放,更不敢看连海的眼睛,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脱口而出:“你最好有事。”
“……”连海这下确认季明月是真的没事了,忍不住和他打嘴仗,“有事的不是我,是步安泰。”
连海和季明月跑到步家村办公室的时候,步安泰的尸体还挂在角落的暖气片上。
尸体浑身赤裸,手腕上缠了厚重的铁链,手指自然地下垂着,还没有僵,皮肤颜色也正常,应当是断气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