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下去。”
挡在最前面的高大男子穿着一身普通的道袍,面上蒙着布巾,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只是在看见他们二人后目光便变得十分古怪,讷讷的没有说话。被他挡在身后的少女却踏前一步,行礼道:“民女小环,谢过两位仙长的救命之恩。”
曾书书眼睛微微一亮,眼前这位名叫小环的少女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生得十分清秀,虽不是什么绝色的美人,但一双明眸黑白分明,灵气凌人的干净。
陆雪琪此时已经收拾完了那群土匪,落在曾书书身边,默默的向三人望了一眼。她本就是倾城倾国的美人,即便是冷着脸的这么一眼,也是动人心魄的清冷美丽。小环一怔,回过神后却是紧紧的盯着她的脸看,明眸中满是亮晶晶的光彩,显然是对这位天仙美人颇有好感。而出人意料的是,那名高大男子却没有像其他男子一般盯着陆雪琪不放,而是立刻低下了头。
曾书书明白陆雪琪的意思,忙道:“今日与三位相逢也属有缘,只是我师兄妹还有要事在身,需即刻赶回师门,不能与三位同行。如今世道险恶,三位一定要多加小心。”说着便与陆雪琪对视一眼,正欲御使轩辕剑,却听一人道:“且慢!”
两人动作一顿,却见从一开始便望着半空未发一言的老者收回目光,轻轻的推开了挡在面前的小环。只见他须发尽白,面容清癯,竟隐隐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意,手里握着一根挑着白布的竹竿,上写“仙人指路”四字,显然是个行走江湖的相士。
两人见了老者身份,却也不像一般仙门弟子一般视其为招摇撞骗之徒,要知道青云门的开山祖师青云子在修道之前也是一名相士,是以青云门弟子对于这些和祖师爷同根同样的人还是颇为尊重的。而曾书书为老者气度所摄,更是生出了一份敬意:“这位老丈有什么事吗?”
老者笑得云淡风轻仙气云涌:“我姓周,草字一仙,见过这位仙长了。”说着便是一揖。曾书书忙忙拦住,只听他接着道:“二位仙长既然是青云门下,那这师门必是指青云山了,不知二位仙长可会经过河阳城?”
曾书书忙点头。往常每次历练归来,在上青云山复命前,他都会去河阳城的山海苑叫一桌好菜和一壶好酒好好享受享受。只是这次……他目光往头顶飘了飘,面上浮出淡淡的苦笑,还是早些回山的好。他当下道:“河阳城是我青云山下最大的城镇,我们要回师门,自然会从上空经过的。不知老丈问这个做什么?”
周一仙面上闪过一缕失望和悲色:“实不相瞒,小环那短命的爹爹的灵位便安放在河阳城的一座义庄里,眼见他的忌日快到了,我便带孙女和侄子来给他上柱香。不想这一路颇不太平,虽然仔细些也可以避过祸端,但明日便是我儿忌日,时间不多,怕是赶不及为他上上一炷香了。”
曾书书闻言再不好意思提什么赶路,之前落地后他便仔细观察了三人,周一仙和小环经脉虚浮,当是凡人无疑,而那名高大男子虽身怀灵力,但道行低微,即便真是有什么阴谋也不足为虑,当下看向陆雪琪。感觉到他的目光,陆雪琪点了点头,显然是同意了他的想法。曾书书得到她的同意,便转回头道:“既然三位急于赶路,我们倒可以送三位一程,额……”话音未落便看见陆雪琪向小环走去,显然是要带后者御剑,曾书书这时才想起一个问题:飞剑狭窄,他和陆雪琪每人只能带一人,陆雪琪带小环,他带上一个,那剩下一个该由谁来带?虽然在场确实还有第三个青云弟子,只是谁敢信她?
正在这时,小环突然道:“那位姐姐也是青云门人么?”曾书书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清波站在不远处路边大树的树枝上,见小环看过来,便微微点头向她见礼,姿态端雅,娉婷如凌波水仙。
曾书书只觉自己的表情一僵,正在脑中组织说辞,便听见陆雪琪道:“不错,她是我们的师妹。”曾书书听她如此说,暗中磨了磨牙,笑道:“不错,不过凌师妹喜欢清静,不大喜欢人多的地方。”
小环理解的点点头,他正说间清波已飞身从树上下来,落到了陆雪琪身边,轻声道:“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陆雪琪看见曾书书,曾书书又磨了磨牙,干笑道:“不知凌师妹可愿带这周先生一程?”那高大男子身份有些可疑,决不能让他和清波接近。
清波点了点头,向周一仙走去。两人之间不过三五步的距离,不过瞬间她便走到了他面前。周一仙看着她的接近,眼睛深处隐隐透出一点追忆的光,只是一闪而逝,不过一息之间便消失了:“要麻烦这位仙长带老朽一程了。”清波浅笑,挥手召出久未使用的轻灵石。
曾书书见状,心知她不欲让外人察觉出她与青云门的龌龊,心下倒是松了口气,转向那高大男子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男子不答,小环笑道:“叔叔前几日得风寒伤了嗓子,恐怕没法好好说话,仙长不要怪罪啊。”周一仙也道:“仙长称呼他阿狗便好,乡下人给孩子起名字,无非是什么阿猫阿狗小环小花的,委实登不得大雅之堂。”
周一仙这么一说,曾书书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干笑几声:“周先生何必这么说,依我看这位大哥名字起得甚是平易亲切,难怪我一见便大起亲近之感,倒像是以前见过一般,真是有缘啊!”
话音刚落,这位名叫阿狗的男子突然抖了抖,陆雪琪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向他看了过去。她的目光凛冽如冰雪,在她的注视下,男子目光有些躲闪,忙忙低头,竟有几分躲闪的模样。
曾书书讶道:“陆师妹,怎么了?”
陆雪琪收回目光,眸光一闪,蓝色的天琊已经浮在了半空:“走吧。”
曾书书早就习惯了她这般对自己爱理不理甚至有几分嫌弃的态度,心下干笑几声,面上却是一派的文雅,对男子道:“这位大哥,我们也走吧。”
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万里无云碧空如洗,阳光毫无阻碍的撒到脸上,竟也为这冬日增了几分暖意。高空的罡风呼啸而来,被蓝色、紫色、青色的光幕隔绝在外。陆雪琪、曾书书和清波顾忌所带之人都是凡体,特意用法宝光幕隔绝了外界。只是如果有人在清波的位置仔细看的话,便会发现那青色光幕之内还有一道透明的光罩,将轻灵石之内的空间封的严严实实。
“你的御剑术学得不错。”周一仙忽然开口,话语间少了滴水不漏的客气,语气淡淡的,却是说不清的复杂之意。那一瞬间,他已不是那个看去仙气横溢的得道高人,而只是一位垂暮之年的老者。
清波回头看他:“你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外人是听不见的。”
周一仙捂着嘴咳嗽了几声,一直封在眼底的哀色更重了几分:“这是对自己太姥爷说话的语气吗?”
清波微笑:“您从未承认过我的姥姥。”
“那是因为没有一个做爹的能喜欢一个害死会自己儿子的半妖做自家儿媳!”周一仙道,语气中有着十足的怒意,面上却是掠过一丝颓然的哀色,“我不认那凌翠觞,但怎会不认你这个重孙女?”
他的独子周行云,本是天纵奇才的相士,却因为西湖畔的惊鸿一瞥,自愿入赘凌家。一场孽缘葬送了一双眼睛不说,阳寿也折了个七七八八,他怎能不恨那罪魁祸首的红颜祸水?他不肯承认凌翠觞为自家儿媳,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没有录入周家族谱,可之后的凌氏毕竟是他的后人,即便清波有十恶不赦的滔天罪过,他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去送死。
清波不答,淡淡青光中,她悄然而立,白衣黑发,有种淡极的风姿。周一仙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前,轿帘掀开,翠袖翠钿,红颜浅浅一笑,便令得爱子着了魔般的尾随而去,终其一生不曾回头。
他闭了闭眼,清癯的脸似乎又苍老了一分,缓缓道:“你之前做下的糊涂事我也不提了,只是你救了那兽神,便是天下之敌,人人得而诛之,不乖乖躲在十万大山,又跑出来做什么,还要回青云?你难道不知道青云门早就放出话来,要将你千刀万剐以慰天下吗!”他激动之下又开始咳嗽,直把脸咳得通红,喘息道,“那陆雪琪和曾书书又没有打断了你的腿,你为什么不跑?你怎么还不跑啊!”
“我是自愿随他们回青云的,又怎么会跑。”清波道,唇畔含着浅笑,看去温润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