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姜慕燕听妹妹讲得头头是道,心疼又惭愧的低着瓜子脸,“姐姐真没用,留儿都懂的道理,姐姐却不懂。外边的铺子要你来来回回地跑,府里的事还要你替姐姐操心。”
&esp;&esp;八岁的姜留很想抓住姐姐的小瘦手告诉她:姐,你妹妹我在千年后读了十几年的书,沟通技巧是必修课,期末拿了80多分呢。如果给我搭跟网线,你妹妹我能飞起来你信不?
&esp;&esp;开解完姐姐,姜留跑去西外院看三婶。三婶怀胎已有九月,肚子大得吓人,天冷后连屋都不怎么出了,只由婆子扶着在屋内一圈一圈地围着炭火盆转悠。姜留和五姐姐挤在椅子上陪他说了会儿话,便跑去外院跟着老管家一起晒太阳,顺带等哥哥散学。
&esp;&esp;待哥哥回来后,姜留会顺便跟姜三郎斗几句嘴,看他气得跳脚却拿自己无可奈何的模样,姜留就觉得很爽,心满意足的跟哥哥回书房,与他一起做功课。
&esp;&esp;冬日天晚,天一擦黑,姜留要做的事,便是吩咐厨房准备晚膳,等爹爹回家用饭了。可惜今日爹爹又派了人回来送信,说他不会来用膳了,西院只有她和姐姐、哥哥一起吃。
&esp;&esp;不过姜留也习惯了,她前后跑着让厨房准备好吃的。今晚,她想吃热乎乎的火锅,小厨房的刘成媳妇笑道,“六姑娘,庄上的王管事送了几只野兔来,奴婢将兔肉收拾了,姑娘和少爷吃拨霞供吧?”
&esp;&esp;“拨霞供”专指野兔火锅,取自本朝一位资深吃货官员咏野兔锅的两句诗:“浪涌晴江雪,风翻照晚霞”。在大周待得工夫越长,姜留越觉得周人比现代人还会吃,大周的有钱人吃得比现在人精致多了,纯天然无污染的食材,精心烹调,色香味俱全后,还得雅致。
&esp;&esp;想到自己初到大周时还野心勃勃地想着“研发”新吃食赚银子,姜留就忍不住脸红。庄上的王管事指的便是姐姐的奶娘王香芝的丈夫王河,姜家庄是母亲的陪嫁庄子,庄上管事送东西来,自然是直接送到西院。
&esp;&esp;姜留问道,“一共送来了几只野兔?”
&esp;&esp;“共有六只,都是活的。”刘成媳妇道。
&esp;&esp;姜留点头,“咱们留下两只,北院送两只,东院和西外院各送一只,让大伙尝尝鲜。”
&esp;&esp;刘成媳妇连忙道,“三夫人怀着身孕呢,咱们送兔子过去不合适。”
&esp;&esp;据说怀孕时吃兔肉,生下孩子来跟兔子一样是三瓣嘴,姜留对此感到很无力,便问道,“除了兔肉还有什么?”
&esp;&esp;“还有鸡和鱼。”
&esp;&esp;“那就送两条鱼。”喝鱼汤总是没错的,姜留说完,又道,“你去送肉时问问二姐姐和五姐姐,看她们过不过来吃拨霞供。”
&esp;&esp;刘成媳妇去了不大一会儿,不只三姐姐和五姐姐来了,小四郎、姜三郎和二郎哥也来了。大伙边吃火锅边商量这几日买什么东西、去哪玩,说说笑笑地好不热闹。
&esp;&esp;待众兄弟姐们吃饱散场后,哥哥和姐姐读书,姜留溜达两圈,便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想事情。姜二爷吃饱喝足回来后,笑道,“留儿,你怎跟晒肚皮的蛤蟆一样。”
&esp;&esp;你才是蛤蟆!姜留鼓起腮帮子。小书秋拆自家姑娘的台,“二爷,姑娘晚上吃多了,只能仰躺着。”
&esp;&esp;姜留……
&esp;&esp;姜二爷大声嘲笑了女儿好一会儿,才上前来给她揉肚子,“留儿莫不是饿死鬼托生的?怎什么时候都跟没吃过好东西一样。”
&esp;&esp;还不等姜留发火,姜慕燕便道,“父亲,留儿今晚张罗饭食,给各院送兔送肉,还请二姐、五妹和二郎哥他们几个过来用饭,她不是吃多了,是累了。”
&esp;&esp;姜凌也道,“妹妹上辈子定是做了很多善事,所以这辈子才能带着福运,托生为父亲的女儿。”
&esp;&esp;“嗯。”姜留满意地咧开小嘴儿。
&esp;&esp;姜二爷盯着小闺女看了一会儿,笑道,“留儿辛苦了,爹抱你回去睡觉,别在这儿打扰你哥哥姐姐读书。”
&esp;&esp;“爹爹当差辛苦了,留儿能自己走。”姜留爬起来,让奶娘给她穿好斗篷,拉着爹爹的手往外走。
&esp;&esp;姜慕燕起身要跟过去,却被姜凌拦住了,父亲带着妹妹走,显然是有话要跟妹妹说。
&esp;&esp;姜二爷将闺女送回闺房,坐在桌边不肯走。姜留便给爹爹泡茶,坐在他身边问,“爹爹今年忙了些什么?”
&esp;&esp;“尽是些琐事,如果不是张大人啰嗦了半日耽误工夫,爹也不会这么晚才回来。”姜二爷抱怨了几句顶头上司,便小声地问闺女,“留儿,你觉得爹该不该再娶?”
&esp;&esp;嗯?姜留张大桃花瞳,抬头望着她爹犹豫不决的俊脸,爹爹能说出这话,就是动心了。不管是谁有这么大本事说动了她爹让他想着再娶,或者是哪个女人竟有本事让他爹动心,姜留都要帮这个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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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实不该跟她计较
&esp;&esp;“爹爹,昨日留儿梦到娘亲了,留儿跟娘亲讲您想她了,您猜我娘说什么?”
&esp;&esp;姜二爷立刻炸毛,“爹什么时候说过想她了!”
&esp;&esp;“您昨晚跟留儿说,”姜留学着爹爹的语气,重复他的原话,“如果你娘还活着就好了。”
&esp;&esp;“爹才没想她,那还不是……”姜二爷嘴里嘟囔几句,坐回椅子上,“她嘴里肯定没好话。”
&esp;&esp;“娘亲说,”姜留没见过她娘,却知道她姐跟她娘极像,便学着姐姐的架势,神情淡淡,语气也淡淡地瞎编道,“‘你爹想让我活过来,是因为有人逼着他再娶,他嫌麻烦了。留儿,你爹这辈子再也娶不到媳妇了。因为除了为娘,世上没人受得了他。他就是拿着万两黄金、抬着八抬大轿去寻,也没有哪个正经好女人肯嫁给他。你若不信便等着瞧,你爹就算费劲千辛万苦娶回来一个,也是贪图他的脸或钱的、不懂规矩、难登大雅之堂的肤浅女子。’”
&esp;&esp;“胡说八道!”姜二爷顿时火冒三丈,顿足捶胸。
&esp;&esp;姜留装得怕怕的,“爹爹别生气,梦里的事都是反的,娘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