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着眼睑,安静地听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心事。
在完全陌生的国家,不适应这里的环境,更不适应这里的生活,语言交流存在障碍,人文风俗更不能理解。
她焦虑不安,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怕父母担心,又不能向家里诉苦,还得编造出一种她生活得很好的假象。
菜是吃不习惯的,宿舍里又不能自己做饭,钱是完全不够用的,第一次出国念书又不会精打细算,遇到骗子还被骗了一大笔生活费,放在教室的笔记本电脑也丢了,舍友讨厌她,班上的同学也不喜欢她,她俄语说的蹩脚,常有人学她说话,视她为一个小丑。英语不优秀,听课也很吃力。
最让她尴尬的是,她没有交到一个朋友。
“我没到这里来之前,还想过和一个蓝眼睛的俄罗斯帅哥发生一段浪漫的爱情,哈哈哈,事实上别说男朋友了,我一个朋友都没交到。”苦水吐完了,她沮丧地叹气,“我很差劲吧,活到现在,一无是处。”
她往树背上一靠,不轻不重的一下,树干受到碰撞,树枝上堆的积雪啪一声,全砸在了她的脸上。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她会哭出来。
下一秒,她居然笑了。
“你看,连雪都欺负我。”她满不在乎地擦掉了脸上的雪,将它们聚集起来,捏成了兔子的形状。
然后她将兔子放到了他的腿边。
“这是我来俄罗斯之后,第一次有人愿意听我说这么多话。”
尽管他没有对她的烦恼提出一条有用的建议,她还是很高兴。
她脸上露出的笑容,是真正灿烂的满足的笑容。
这种笑容令灰暗破败的长街都反射出温柔静谧令人赏心悦目的光彩。
“谢谢你,先生。”
又一道光切来,她的嘴角咧得很开。
他在心里发出一声叹息。
……不一样。
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颠沛流离也好,无枝可依也罢,依然没有泯灭她对生活的本质热爱。
……她的身上没有绝望。
人。贩子在与他交换情报时,问过他,如果感兴趣,只要出点钱,可以帮他把她绑来,他想怎么对待她都可以。
拥有异能却并不会控制它的少女,漂亮的少女、可怜的少女,无依无靠的少女、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女。
他想对她做什么呢?
她一路蹦蹦跳跳,从一只暴躁的兔子自由切换成了一只活泼的兔子,他一路尾随。
她表现出的快乐让他费解。
她会和路边的野猫说话,还想抱它,差点就被野猫挠了脸;她也会蹦起来替打羽毛球的小朋友拿掉在树上的羽毛球,尽管跳得太高,她一头撞在了树上,眼冒金星,但她还是笑眯眯地拿到了羽毛球。
“喏,给你们,再掉到树上还可以找我哦。”
“谢谢姐姐。”
别人的一句感谢似乎值得她抛头颅洒热血,他猜她喜欢被别人感谢,她爱着这种虚荣。但很快发现,她的好心,并不是每次都能得到感谢,比如分了一半烤面包给地铁口的流浪汉,却被对方索要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