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们的家人在这里过第一个新年,原本她是想借着这样的机会,与他们聚一聚,也好让他们有些归属感,听杏儿说那边已然开宴了,只好点点头。罢了,今日她确实也没什么心思,与那些人凑了机会再一起吃罢。
柳儿几人因有意让青篱放松,在桌上不断的拿话与她东西扯,要么就是问开春荒地如何如何,要么就是说那温室里的菜过年后还能采几茬儿,卖多少钱等等。
青篱也明了她们的心思,强打起精神与这几人说了几句,便又沉默不语。
杏儿与柳儿对视一眼,两人一人拿酒壶,一人拿酒杯,说是要感谢小姐的大恩大德,借着新年敬她一杯。青篱只得接过来饮了。合儿见状也要敬酒,再接着是红姨,这几人一连敬了她七八杯的酒,青篱便觉得有眩晕了,摆摆手止了她们。
红姨几人见差不多了,连忙撤了宴,端了热水,给她略做梳洗,便将她扶到床上。青篱虽然有些微晕,脚步略有些发虚,事实上脑子却是清醒得很。也猜出这几人的用意,便故意装醉,任由她们折腾。
这几人将小姐扶上了床,见她双眼紧闭,呼吸平缓,似是已然睡着了一般,对望一眼,齐齐松了口气。
灭了屋里的烛火,只留一盏远远的放在桌案上,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青篱睁开眼睛,双眼直直的盯着帐顶。屋内屋外静寂一片。静得仿佛能听到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
偶尔传来的人语声,和着远处的炮竹声,让她的屋内更显静寂。
就这样躺着躺着,不知何时,酒劲悄悄的上了头,便昏昏的睡去。
夜已深了,原本密集的炮竹声都停歇了下来,虽然家家户户灯火通明,但是已然悄无人语声,长丰县的人们都在这大雪夜围着火炉,静静的等待着宏景二十二年的到来。
在离子时差二刻的时候,丁香巷子中出现一个瘦长的身影。那身影淡淡的,几乎与白雪融为一体。他行得很快,却不显一丝狼狈,似是在雪地上滑行一般,飘然而至。
那身影走到李府门前停了下来。借着两盏大红灯笼的微弱光线,看清门头上的两个大字,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随着他的动作,发上沾着的雪花轻轻的落了下来。
岳行文抬手理了理头发,望了望约有三米高的院墙,微微一提身子,如一只白鹤般轻飘飘的落在墙头,若是此刻青篱看见,定然会撇撇嘴,你不说那流星蝴蝶步是野书的杜撰,作不得真么?你丫的怎么会呢?
岳行文再一个纵身,轻轻的落到院子中,刚站定。就从旁边窜出一个身影来,直直的扑向他。岳行文身子往旁边微微一错,躲开来人的攻击,抬手架住他的攻势,低声道:“小聪,几年了,你还是没甚么长进呢。”
陆聪听了这声“小聪”,想到那绿油油的“小葱”,脸上浮上一丝嫌恶的神色,手上的动作愈快,如流星一般向他挥去,岳行文淡淡的躲开,低声道:“改日再与你切磋,她的房间?”
陆聪气恨恨的收了掌势,“你什么时候来?早来我早去过逍遥的日子。”
岳行文轻叹一声,“你暂时走不得。少则半年,多则一年罢。”顿了顿又道:“算是帮我。”
陆聪低呼一声,凑近他笑道:“岳师兄也有求人的时候啊,真该让师父他老人家听听。”
在前厅里面守岁的几个人听到外面有些微的动静,合儿推开窗,朝外喊道:“陆少侠,可是有什么事么?”
陆聪伸手指了指青篱的房间,朝岳行文一挑眉。转头冲着前厅方向喊了一句。“没事,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猫,已经被我赶走了。”
岳行文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丢下一句,“这么说我便当你答应了。”说着,朝青篱的房间走去。
子时骤然响起的炮竹声将青篱从睡梦中惊醒,烛火仍然扑愣愣的燃着,屋内仍然静极,想必那几人正聚在前厅里守岁呢。
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听了一会儿炮竹声,那喜庆的味道将心中的淡淡的忧虑略微冲散,略动了动身子。想要起身找口水喝。
身形刚动,便听见一句淡淡的,“可是要喝水?”
那声音熟悉至极,却又有些久别的陌生,青篱登时怔住,身子半僵着,一动不敢动,似是怕惊着什么。——这若是梦,那梦境也太过真实了。
岳行文轻轻的走近床前,隔着帐子又轻声的问了一句,青篱微微转眼睛,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那里,立着一个淡然消瘦的身影,隔着帐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