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被难住,只得请来掌柜。
掌柜细细问了谢祁钰,得知其想要的颜料千年不褪色,并有莹莹之光,仿若绘画之物随时能动起来时连连摇头:“老朽铺子里并未有这等稀罕之物。”
谢祁钰客气道:“劳烦老丈,小子再去其他铺子瞧瞧。”
见谢祁钰如此懂礼,掌柜好感顿生,开口指点道:“公子大可不必费心力在府城找寻,老朽若没猜错,公子想买的颜料名叫藤青,取自青藤树汁。青藤树极罕见,颜料难得,京城才有售卖。”
虽早就有预料,亲耳听到时,谢祁钰还是难掩失望。
又要失信于陆姑娘。
“公子是读书人吧,若只是想绘画,老朽这儿倒是有些其他颜料,虽不如藤青,倒也拿得出手。”
谢祁钰拱手:“劳烦掌柜给小子看看。”
掌柜从柜台下一连拿出十来种颜料,谢祁钰一一看过去,全然没有那幅画上的灵动鲜亮。
掌柜这才道:“老朽这儿还有种极贵重的颜料,与公子想要的颜料有五六分相似,只是价格高昂,可拿给公子看看,不买也没事。”
这次掌柜捧出来的是个精致的木匣子,上面雕刻的莲花颇为灵动,显然雕刻之人技艺精湛。
开了匣子的铜锁,掌柜小心地捧出一个小瓷罐,打开盖子递到谢祁钰面前,却要自己拿着。
罐子里颜料鲜艳,最重要的是也有莹莹之光,只是颜料厚重,没有轻盈之感。
谢祁钰总算松快了些,恭敬问掌柜:“这颜料如何卖?”
“此颜料将一种名为筑石的经过复杂的处理,研成粉末,再经过多种复杂的手段制成,价格高昂,单单是这一小瓶便要一百六十两银子。”
说是小罐,实际只有巴掌大,用不了多久。
谢祁钰神情松弛,得知有八种颜色,当即对掌柜道:“小子都要了,劳烦掌柜帮忙包起来。”
掌柜惊疑不定地上下打量谢祁钰。
眼前的男子身穿土布衣衫,袖口处还绣有一朵兰花,虽精致,却极有可能是破损后家人用以遮挡的缝补。
如何看都是寒门子弟,竟舍得花一百六十两买颜料?
掌柜便是看出谢祁钰的家境窘况,才始终不拿筑石颜料出来,如今看来,是他眼拙了。
掌柜不免对谢祁钰更多了几分敬重。
舍得花重金买颜料,却舍不得做身好衣服穿,定然是一颗心钻入丹青一途。
掌柜将八种颜料包好,收了银子后还不忘与谢祁钰道:“我们铺子还收字画,公子若有满意的作品可送来丹青阁瞧瞧。”
谢祁钰含笑道谢,本想自己提,却被掌柜制止。
得知牛车在门口,掌柜让两个伙计帮着送到门口的牛车上。
谢祁钰又是一番感谢,坐上牛车后又去了两家铺子,得知都没有,谢祁钰便知丹青阁掌柜所言不虚,心里又忧虑起来。
此时已到未时,再不往回赶,便要走夜路。
走夜路是极危险的事,若遇到拦路抢劫,丧命了也是常事。
两人只能先行回家。
陆槿收到颜料,仔细跟卷轴对比,颜色各方面都很像,就是看着有些实,如果不是谢祁钰提醒,她还看不出区别。
主打一个形似神不似。
“虽然不能拿来直接用,但是这个颜料足够拿来做实验了,你不用自责。”
谢祁钰的文字愧疚满满:“若不尽早修复卷轴,会耽误陆姑娘学业,祁钰难辞其咎。”
陆槿心头一暖,又觉得好笑:“明天我就带颜料去找老师商量,你不用着急,等你考中举人后,你就要赴京赶考,到时候就可以帮我买颜料了。”
谢祁钰提醒:“我还不是秀才。”
“我掐指一算,你肯定能中进士当大官。”
谢祁钰再少年老成,终归只是少年,此时被陆槿挑起少年心性,进而问道:“陆姑娘何时会算命?”
陆槿信口胡说:“我刚学的,立刻就给你算了。作为我第一位客人,你是不是很高兴?”
谢祁钰:“……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