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杰对自己也十分关照,给自己上药,送来黑糯米甜点,浓酸的果酱。尽管领主大人严厉吩咐,下过林生的禁酒令,但运气好一些,班杰还会偷偷带来一些醋味十足的果酒。
而小卢卡则更甚,白天总是缠着林生下棋,再是聊些奇闻异事,一聊便聊至深夜,不亦乐乎。
此外,小卢卡的棋艺也十分精湛,远胜于林生,但毕竟孩子天性,总是过于外放,棋风粗犷,毫不留情面,林生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林生向来颇爱面子,此番竟输得脸面无存,恨不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倒是班杰在一旁安慰林生,眼里有淡淡笑意,只云淡风轻说道:“丽贝卡兄弟,不必觉得难堪,小卢卡天资聪颖,就照下棋而言,方圆几百里都难逢敌手,就连我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
班杰大叔你这不安慰人也就罢了,安慰我还非要加个“就连”两个字,这是在看不起我咯?
不过班杰大叔倒也没有乱打诳语,前四日,在与小卢卡的对弈里,林生都败下阵来,并且悉数是大败,败得不冤。
只这四日里,林生觉得身体渐渐有了变化,只觉得神态清明,气息稳定,血脉通畅无阻,浑身筋骨都有劲了,若不是班杰拦着,自己早该下床了。
而带了第五日。
小卢卡气焰到了顶峰,嚣张无比,没日没夜地来找林生下棋。
林生心中有苦言不出,风蚀领主,算是小的求求您了,您如果不来,小的这长了二十年的脸,如今都要都丢光了。
看到林生神情恍惚,浑然不在状态,小卢卡不乐意了,坐在那把父亲坐的雪松木椅上,小脚丫子高高地悬空踢着,挪了挪小屁股,朝着林生嚷嚷着:“欸……丽贝卡,在想什么呢?老师再问你话呢,快下啊……”
林生自觉受到奇耻大辱,黄毛小儿,噢不,白毛小儿,让你赢了那么多日,我林生又不是低能儿,现在也该挫挫你的威风了!当下眉毛轻轻一扬,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说道:“卢卡小师傅,让了你那么多天,今天也该赢你一把了。”
小卢卡一听,两手重重地拍了拍一下子便来了兴致,小脸都笑开了花。
“哈哈哈,我还怕你输得没脾气了呢,就连锐气也没有了,好,这样我就好好对付你。”继而眉头微蹙,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棋面,不苟言笑。
林生只怪自己图口舌之快,把大话说在了前头,如今看到小卢卡如此认真的神情,心中也暗叫不好。
故也不再嬉笑逗乐,认真分析局势来,这几日来,小卢卡的棋路灵活多变,可谓是千变万化,但万物归一,万变总会不离其宗,棋风却是一尘不变。那猛烈的进攻节奏,摒弃曲折连绵的防守,只一味地穷追猛打,这孩子心性,只道是求胜心切,不给敌手留后路,也不曾想过给自己留后路。
想到这一步,林生倒似乎开了心窍,自己不妨就利用这一点,以四两拨千斤之力,来对付他。一时兴起,不禁轻笑一声。
几番对弈,小卢卡看着百无聊赖的棋局,又开始催促起来,怏怏道:“丽贝卡……还不快下……我肚子都快饿瘪了……”
林生抬头一看,日头已到正中,果真已经到了吃饭时间。
当下,便也不再迟疑,改变了自己原有艰涩的棋路。自此棋风絮絮,漫不经心,如同清冽微风一般,十分顺畅,此外,还故意在几个回合里卖了几个破绽,施展了一招请君入瓮。
而小卢卡这边,一来受了林生的挑衅,此番正急于证明自己,强攻不止,只谓是厉兵秣马,后生可畏;二来,身体难耐肚中饥渴,正欲战决,赶紧美美地饱腹。
此消彼长,二者相互作用,小卢卡的棋骁勇善战,愈战愈勇;而林生这边棋面黯淡,倒是愈不明朗。
尽管,一局棋未完,但单从棋面上来看,小卢卡只需轻瞟一眼,便知道自己已经胜券在握,当下便坐直了身体,两手交叉置于胸前,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戏谑地望着林生。
“丽贝卡,我看这局棋我赢定……”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了一声急促的脚步声,铁胄咯啦格啦的声响,步履沉重,铿锵作响。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浑厚带有磁性。
“你说什么班杰……那个年轻人醒了?”
“是的,他就在和卢卡少主下棋呢……领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