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保管的那件东西,交给骏河先生吧。”
雪笹香织说着,好的,西口绘里回答道,打开了提包,从里面取出一只药罐。
“就是刚才,美和子托我把这个交给穗高。可我迟迟靠近不了新郎。”
“就是那罐鼻炎药啊。”我打开了那只看似怀表的药罐,里面装着一颗白色胶囊。“不过我也马上要去教堂了。”关上盖子,放进口袋之后,环顾了一下周围。刚好有个男服务生走过去。
我叫住他,说道“把这个交给新郎吧。”,把药罐递给了他。
我陪同几个熟人一起前往了教堂,中途又遇见了刚才拜托转交药罐的那个服务生。
“他貌似非常忙,我就跟他打了声招呼,把药罐放在休息室靠近入口处。”服务生说。
我问他穗高是否真的服下了里面的药,这我倒没有确认,那男孩带着一副歉意的表情回答。
新郎又流鼻涕又不停打喷嚏的话,那脸可丢大了——我回想起穗高笑着说过的这句话,他应该不会忘记服药才对。
我们座位跟前放着写有赞美歌歌词的纸张。作为非基督教徒的人被强迫唱这个,无异于是种灾难。就连新郎新娘应该也和基督教徒没有任何关系。我回想起来,穗高诚说他的上一次婚礼是在神社前进行的。
没过多久,牧师出现了,他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年龄大约四五十岁。他的出场使得会场的噪杂声嘎然而止。
接下来管弦乐开始演奏起来,顺序是新郎先登场,新娘后入场。我低头望着自己的手。
从后方传来了脚步声,我脑海里浮现出了穗高雄赳赳气昂昂的那副样子。尽管这是他的第二次婚礼,他却一副毫不在乎的姿态。现在他也一定心花怒放地在红地毯上迈着步伐。
脚步声停了下来。
咦?奇怪了,我闪过一丝疑惑。新郎应该一直要前进到祭坛跟前才行,可从这个脚步声听来,比我的位置还靠后。我仰起脸回过头去,可更令我吃惊的是,那里并没有穗高的身影。
大约一至二秒后,就坐在靠近中央通道的数名来客一起站了起来,还有女人发出了轻微的尖叫。
“怎么啦?”有人问。
“大事不好!”
“穗高先生!”
每一个人都注视着中央通道叫唤着,我随即意识到发生了何事:“不好意思,请让一下!”我拨开人群,朝前走去。
穗高诚倒在了通道上,苍白的脸丑陋地扭曲着,口吐白沫。因为面容变化得过于厉害,一瞬间怀疑起这不是穗高吧。但那个体态、发型,还有白色的礼服,分明是他的东西。
“医生……快去叫医生!!”我对木然站在周围的人群吼道,有人立即飞奔而去。
我望着穗高的眼睛,空洞无物,完全没有聚焦点。医生应该连瞳孔闭合与否都不用检查,直接就可以下结论了。
突然身边亮堂起来,窗外的阳光射进了屋内。我抬起头,正巧看见礼拜堂的后门正被某人打开了。方形入口的正中间出现了由媒人陪同着的美和子的身影。由于反光所以看不清表情,大概还没有意识到此时此刻究竟发生了什么。
雪白的婚纱在那一瞬间变得朦胧起来。
雪笹香织篇
1
我首先必须得做的,是安抚美和子去房间躺下。她意识到穗高诚发生了异常状况后,拎起婚纱的下摆,在本应该庄严行走的“处女通道”上飞奔起来。目睹了本该在几分钟之后和自己交换爱情誓言的丈夫死去的模样,她连声音都发不出,连行走动作都僵硬起来,心里一定产生了旁人难以想象的精神打击。可能是受这种打击的影响,谁跟她说话都不回答,似乎压根儿听不见。在无人搀扶的情况下,连基本的站立、行走都无法做到。
我连同第一个前去扶她的神林贵弘一块儿,带她回了房间。那是酒店精心准备的、今晚本该由美和子与穗高诚渡过新婚之夜的房间。
“我去叫医生,在此之前美和子就先拜托你照看一下了!”让美和子在凳子上坐下后,神林贵弘说道。交给我吧!我回答。
他离开后,我替美和子脱去衣服,让她在床上平卧下来。她微微颤抖,目光聚焦在某一处,从嘴里发出散乱的呼吸声,看上去还不像可以说话的状态。不过当我握住她的右手时,她也用力紧紧抓住我的手。这位新娘的手掌上,已经满是汗水。
我坐在床边,握紧她的手不放,不知神林贵弘何时才能把医生带来。医生一到达酒店应该先去检查穗高诚,但愿他检查完后立即可以赶到这里。我估摸医生已经救不了穗高诚,那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该清楚这点。比起死者,显然现在活着的人更重要。
过了一会儿,美和子小声嘀咕起来,“嗯?你说什么?”我试着问她,可是没有得到回答。
我侧起耳朵仔细聆听,尽管她的嘴唇几乎没有张合,我还是能够辨别出她正不断问着‘为什么,为什么’。我不禁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就这般度过了近二十分钟后,响起了敲门声。我放开她的手,打开了房门。神林贵弘与一名身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