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蝶儿虽无奈的落入风尘,可这心是干净的,眼是明的,只要能多除掉一些日本鬼子为我爹妈报仇,蝶儿我就是死了也能闭上眼!叔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吩咐就是了。”“好侄女!有志气!不亏是我袁家的后代!”
蝶儿掉了泪:“叔啊,蝶儿有个心愿,蝶儿是袁家的后代,按族规蝶儿落到下九流的窑子门,死后进不了袁家茔地,入了娼门从不了良眼看是嫁不出去,更不用说死后进婆家祖坟了,蝶儿为抗日队伍提供杀鬼子的线索,叔能和族里长辈说说,应允蝶儿有一天死后埋在咱袁姓茔地不能?”
袁时眼圈也红了:“这孩子咋提起死了?叔答应你,咱袁家茔为你留出一块茔地。”
这时候院子里传来亮亮的一嗓子:“蝶儿,躲屋里闷不闷啊,我来和你说说话。”话没落音,九门楼的黑妞儿带着一串笑声进了屋“哟,蝶儿来客人了。我一会儿要接日本客人,听说日本人喜欢盘头发的娘们,蝶儿,帮我把头发盘成簪花!
蝶儿陪着笑:“妞儿姐姐好开心。”“那敢情,妈妈说了,今儿把日本客人伺候好了给双份份子钱。”蝶儿麻利的为黑妞儿挽着发簪:“妞儿姐姐可是我们门楼有名的一朵黑玫瑰那,妞儿姐姐,接完了日本客人别忘了把新鲜事说给蝶儿听听开开眼啊。”
“行啊,我先回去上妆好预备开盘儿。”美孜孜的摸着盘好发簪的黑妞儿一阵风似的出了屋。
第二天清早,蝶儿向小红彩告了假,坐人力车找到了袁时的家:“叔啊,昨下黑黑妞送走了日本嫖客就去我那院把她听到的事都显摆给我听了。”
正要出门去学校教书的袁时给蝶儿倒上杯水“蝶儿,坐下说吧。”
昨晚,送走了日本嫖客的黑妞美不丢的扭着腰肢进了九门楼,一进门搭着腿坐下来就把昨儿一天从日本人和小红彩那里听到见到的事儿说给蝶儿听:“蝶儿,这日本人可了不得啊,人家身上那叫干净,连那裤衩都雪白雪白的不沾一点脏迹儿。”蝶儿皱了皱眉头:“妞儿姐姐,他们是干什么的?”黑妞儿咧着抹的血红的嘴唇说:“翻译官说了,这是打天津日本海军基地来的几个官,来文海是勘察柳叶岛筹建新的军用港口。“
蝶儿说完看看袁时:“叔,这些不知有用没用?”“蝶儿,柳叶岛虽然小,可它是咱们中国的海上屏障,离小日本很近很近,如果让他们把这个码头修成了,那里就成了他们运送抢掠中国财物的海上便利港了。这事他们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建成的,我们慢慢想办法。”
第二十二章 悠悠海灯泣冤魂
麦山夼的村长连贵早年去朝鲜做了几年小买卖,认识了不少生意上的朋友,他们一起回国后,各自忙着生计就不大联系了。这天连贵出山上柴里村赶大集,他正游逛着四处看热闹,身后一个人拍了他一下:“你是连贵兄弟?”连贵转过身一看,这人穿一件白细布短袖褂,看那眼角的皱纹年纪在50上下,可是皮肤还算细白,不像庄稼人。连贵端详了好一阵子,猛的抱住这个人:“崔大哥!这可是有二十年没见了吧!”“足足二十年!”
连贵拉着崔大哥找了个卖羊肉汤的摊子坐下来,两个二十年前一起去朝鲜做小生意的老相识喝着汤亲亲热热的拉呱。
“崔大哥,看这样子你还跑着生意?”“世道不大太平,生意不好跑了,这几年我也就坐船上大连倒腾点小米回来卖卖赚点小钱。”连贵拿出烟袋锅装上一锅烟递过去“大哥,几时再去大连能把我那二小子带上跟你学着赚点钱不能?”崔大哥摁了摁烟袋锅上一明一暗燃着的烟叶“行啊,你给他预备几块大洋叫他下个船期随我走。”
连贵的二小子振福念了三年书,这小子象他爹,书念的不咋地算个帐倒是飞快,见人是先笑再说话,连贵早看着这老二是个做小买卖的材料。
这回他爹回家来一说,把振福乐的一蹦老高,立马要他妈把他身上的家织白粗布小坎肩给换件短袖衣裳,把黑粗布扭档裤改成前头开口的制服裤子。他妈被他闹的没办法,只好一边按着二小子说的样子拿剪子、针线改着,嘴里头嘟哝着:“也不嫌坷碜,这制服裤子绷在那腚上,一走道那腚蛋子一扭一扭的人家都看个清楚。”
船期这天,老两口子和大儿子一起千嘱咐万叮咛的把二小子送过东山口子,连贵看着振福兴高采烈的跳跃着跟着他崔大叔出山的背影乐的合不拢嘴,这老两口那里想的到,这是见二儿子最后一面了!
上了船的振福东看看西摸摸看那里都觉得新鲜,连那船上的毛厕一拉绳就冲水他都去连着拉了好几回。这条船上有500多人,是从文海开往大连的客货两用船。
船舱里,乘船的人们挤在地板铺着的席子上打盹,振福拿手捏捏他妈给他缝在裤腰上的几块大洋:“这趟我得买回两袋子小米扛回去,分量重点就重点,我年轻有的是力气。这要倒腾出手了爹妈不知怎么高兴那。”
崔大叔也慢言慢语的扯着生意经,说着早年和连贵上朝鲜做小买卖的旧事:“你爹那可是个能吃苦会打算的精明人,在朝鲜赚了些小钱。那几年要不是那朝鲜国有些人想着法的挤兑中国去的买卖人,我和你爹也下不了那回国的决心。”
船行到海上一个钟头,船上的人们听见有飞机轰隆地响着冲着船飞过来。人们上甲板一看,两架画着膏药旗的飞机低低的擦着船飞过去又飞回来,船上的人顿时乱做一团,就这当口,眼见着飞机扔下两颗炸弹落在了甲板上。
附近的渔船老远只见海面上升起冲天的烈火,轰隆一声,这条客船被炸毁了,船上500多人全都遇难了。海面上漂浮着尸体、船板、死难者的血把海水染成一汪汪红色,那惨烈的场面让赶到现场的几条渔船上的船老大们看了,止不住的跺着脚流着泪大骂惨无人道的日本鬼子!
这一天,正是1944年的阴历7月15,文海城旧俗放海灯祭奠海上死难者的日子。
得到消息的连贵老两口子哭的死去活来,二小子活蹦乱跳的出了山上了船,就这么死的连尸首都找不见了?连贵咬牙切齿的骂着:“我日他先人的,小日本鬼子丧了天良,老天咋不长眼那!”
天黑了,今天海难者的亲人们和往年出海遇难者的家人们带了香和烧纸,抬着各样的海灯船来海滩上放海灯。连贵和老婆拿着老两口在家里用浆把一层层的布糊成硬壳做成的海灯船,放上了点燃的蜡烛,推入了大海,泪汪汪的看着那船漂着远去了。
连贵老婆哭着朝漂远了的船喊:“振福啊,我的二小子,看见爹妈替你做的灯船了吗?你可千万顺着自家这条船的灯上船回家来啊,来家看看你爹和妈吧。”再看身旁各家的海灯船,有极精致的木板做的船、有布糊的、还有纸壳做的,还有的人家穷的只好找张硬点的纸折叠一条。
人们看着那些招魂的灯船、思念的灯船,闪着星星点点的微光,慢慢向海里头漂着,直到看不见了,这才把带来的烧纸化了,香点了,接着,那些穿孝衣的女人们和手里领着的穿白边小鞋的孩子们哭的凄凄惨惨。一时间海滩上男女老少、长长短短、呜呜哇哇,高高低低的哭声和那上潮的海涛声和成一片。
第二十三章 小老道盗马
文海城日本宪兵队的后院养着一匹从日本运过来的大白马,这是日本海军陆战队作为奖品奖励给杀人不眨眼,下乡扫荡屡立战功的山田太郎小队长的。
这匹白色的大洋马细腰肥臀,骨架匀称,走起路来阔步昂首,目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