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点醒悟,杨明可能以长辈的态度对待她。
“难耐也得耐呀!”杨明不悦的神情,被她的畏怯神色打消了,口气转柔:“以你老爹的名头身分声望,除了枯等对方挑衅之外,还能有何作为?你项家可不是真正的豪强恶霸。
他们已化明为暗,像伺鼠的猫,等候机会扑上伸爪,你们家任何人在无人处走动都有危险,甚至在街上走动也可能遭殃。”
“你不怕……”
“我如果怕,会把所有的是非一手揽吗?我的地位不同。比方说,我敢公然当街行凶,把城狐社鼠揍得半死,你爹敢吗?所以他们如敢对我不利行凶,我会毫不迟疑给予暴烈报复。听话,好吗?”
接触到杨明关切甚至有点不安的眼神,她的畏怯突然一扫而空,脑海中灵光一闪,勇敢地注视着杨明的面庞。
她突然想起昨天榆林沟的变故,想起杨明出现时她所感到的惊讶。
杨明与任何人打交道,包括所有含有敌意的人,态度轻松气势泼野,豪放不羁收放自如,为何对她总是正经八百不苟言笑?
昨晚李小莹与神针织女,都成为她的闺中密友,很可能她从两女口中,知道杨明与她们交往的经过,在在皆证明杨明不是刻板的人。虽然神针织女所说的人,其实指在顺德现身的杨敏。
“你不要管我好了。”她突然改变态度,任性地丢掉缰绳双手抱胸嘟起小嘴:“每次和你在一起,你总是一句话赶赶赶,赶走了事,眼不见为净,我真有那么可厌吗?当然我什么都不如你……”
“咦!小瑶、你怎么啦?”杨明大感吃惊,粗眉深锁:“不赶你走,出了危险岂不糟了?老天爷!你知道你所要面对的,是些什么人吗?”
“我知道,毒娘子,是你的……你的……”她脸一红,又不敢面对杨明了。
“胡闹。”杨明也脸一红,想起客栈小室与毒娘子缠绵的事,事后才知道碧瑶躲在对面的小房偷窥:“不要管你不懂的事。我这次会见的人有毒娘子在内,但那些人对你没威胁,我担心的是途中可能有高手埋伏……”
“你对付得了,是吗?”
“很难说,埋伏的人用歹毒的陪器袭击,防不胜防,人哪能无时无刻都紧张兮兮,提心吊胆防范意外?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不放心让你涉险,所以……”
“所以要赶我回去,回去该没有凶险……”
“这……你最好不是乌鸦嘴。”杨明脸色一变。
回程谁敢说一定没有埋伏?这里绕山东麓返回旭园,远得很呢!没有十里也有八里,即使快马加鞭策马狂奔,也难保没有凶险。
他在灵璧,就曾经在夜间使用绊马索。
“放心啦!我说福一定灵,说祸就不灵。我爹娘曾经夸奖我是福将,这段时日里托你的福……”
“好啦好啦!你要跟去……”
“谢谢你啦!”碧瑶欣然叫,接着以掌背掩口,眼中有吃惊的神情流露。
难怪她吃惊,这辈子她从没如此自由自在,在杨明面前说这种平凡又自然的话。
即使与朋友聚会,谈话通常文文静静,欢欣快乐时,也保持几分矜持。
在杨明面前,说句话也脸红。
“发现什么了?”杨明一惊,警觉地举目四顾,表错了情:“不要怕,一切有我。”
“好像那边树林里,有怪影闪动。”
她伸手向右面不远处的树林一指,心中得意,知道用心机了,杨明的关切令她心花怒放:“会不会是九州冥魔老前辈?”
“九州冥魔通常不在昼间出现,你怎知道他是老前辈?”杨明仍在用目光搜寻可疑征候。
“是小莹姐说的,在灵壁,我和小莹姐夜间正击,鬼使神差,撞进囚禁神针织女的地方,我给了四海牛郎一剑。危急间,九州冥魔出现……”
她将那晚发生的事故—一详说,显得眉飞色舞。
“你们都在瞎猜,捕风捉影。起初,四海牛郎就把掌里乾坤当为九州冥魔,在灵璧就有好几个九州冥魔出现,但谁也不知道真的九州冥魔是老是少。你走在前面,穿林时要记得缓下坐骑,走!”
炎阳已上三竿,气温逐渐上升,两人都不敢戴遮阳帽。因为小径不时穿林而过,得留意上空是否有人躲在树上偷袭。
吴家别墅位于山脚的小溪旁,四周草木葱笼。
整座云龙山九座顶,浓荫蔽天林深草茂,平时严禁采樵,视野有限。
但一般大户人家的别墅,通常建了楼房,远远地,便可看到树梢的楼房屋顶。
有些房舍悬有风铃铁马,听声也可知道房屋在何处。
杨明和碧瑶是本地人,熟悉当地环境。知道吴家别墅在何处,两匹马小驰直趋木牌坊式的大院门。
站在栅门后的高大壮汉,赫然是阴雷豹张大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