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掌因为他羞愤于自己这个天人,却失贞于我这个紫园里姿色平庸的女色魔丫头,那一双整日刷粪洗衣的萝卜手中。
第二掌握发现了他与锦绣的私情,口不择言地触痛他心中的伤处,那是少年气盛的他气急甩了我一巴掌。
第三掌式不久前,他扮作又臭又脏的张老头,为了救已近昏迷的我甩出的一巴掌。
回复我的复仇史,这是第二巴掌,说起来,五局三胜,我花木槿还是稍逊一筹,我扬起手,正准备再打一掌。可是看到他苍白的脸,五道掌印分明,惊讶悲伤的脸,伤心到晦涩的眼神,却是再也下不去手来。
我一下子泄了气,跪坐在他面前,又是委屈,又是无奈,又是心疼,哆嗦着嘴唇难受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泪如泉涌,悲伤地几乎不能言,只是双手抚向他的脸,口里含着我自己也听不明白的话:“对不起,非白,我刚才留下你一个人了,非白,对不起。”
他的眼神满是心痛地震惊,张了张口,似乎还要在倔强地再说什么,却是化作无语的泪千行,紧紧抓住我的手,将我拉进他的怀中,颤声道:“你……这个傻瓜,为什么不跟着段月容走呢?我的流光散过效了,这条腿怕是再也动不了,只会成为你的负担。”
这一刻,我的心仿佛要化成水,我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抱着他,大哭道:“原非白你以为你长得帅就可以这样伤人吗?”
“当初是你把我带到西枫苑的,你既然拆散了我和非珏,又为什么老是要把我推开?既然把我推开了,为什么又不找个女人好好过日子,玩你那争霸天下的游戏,总是让我为你牵肠挂肚,为你肝肠寸断呢?你这人怎么这样折腾人哪?”
这几年来,我一直以为花木槿所有的痛苦,伤心,委屈都已经沉淀,甚至腐烂,永远地不会再愿意提起和面对,然而直到这一刻,却全都爆发了,我根本不知道他是否听清了我的说话,因为连我自己也听不清我的话,:“你说过,你再也不同我分开了,为何还要这样骗我,这样骗我。你为什么总要这样骗我呢?”(我默默地插一句,这话颇有琼瑶阿姨的风范,顶着锅盖,逃走……)我紧紧地抱着他,而他也紧紧地抱着我,两个人浑身都在颤抖,却再也不愿意放开彼此,我听着他激烈坚实的心跳,哪怕此时面对刀山火海,我却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发自内心的平静和安宁。原来女人的心真的这样小,原来女人的幸福竟是这般容易。
我的泪水沾满他的前襟,他哽咽着:“傻丫头,这个傻丫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平静了下来,我埋在他的怀里,柔声道:“非白,我们真的出不出去了吗?”
“我身边没有带古琴和竹笛,所以我是想让你同他在一处,可保安全。”他长声一叹“更何况,流光散的反效用太过于剧烈,我亦不知能陪你多久。”
我抬起头来,抚上他憔悴的容颜,柔柔笑道:“只要有你再身边,哪怕只有一刻,便是一生一世了。”
一抹绝艳而无奈的笑容浮现在他的唇边,他的凤目似也跟着笑了起来,眉间的愁云不知不觉地消散开来,他俯下身吻着我的额头,吻上我的唇,辗转反侧仿佛在品尝一生的思念,完全不似我认出他时那种有些霸道侵略的吻。
我熏熏然地想着,这才是我记忆中的踏雪公子阿!
分开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赧然,我扶着他站起来,低声说:“还能走吗?”
他脸色如常地点点头,额头却渗着汗水,我心疼地拭着他的额头,:“忍一忍,非白,我扶你走。”
“木槿,这个禁龙石没有音律,断不能打开,我的长萧业在阿璩(就是那个暗宫宫主,那个字我打不出来,是走字底的)那里,既然这个出口已经行不通,我们只能往回走了。”
我点了一下头,让原非白持着火把,我则扶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七年已过,原非白的身材比之以前更是猿臂蜂腰,强壮健美,我几乎扶不住他,他身上的男性气息飘入我的鼻间,我一阵口干舌燥。
我甚至有点胡思乱想,他是不是故意往我身上蹭,来诱惑我。
我咽了咽唾沫:“非白。”
我这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然后傲藏的身躯猛地全部压在我的身上。
我大惊,唤着他的名字,非白气息微弱:“你莫要管我,快走吧!”
原非白的头一偏,我的心脏停跳了一刻,颤着手探去,他的脉搏还在,可是人已陷入晕厥。
我流泪唤道:“非白,你一定要活下去,你我好不容易才重逢的,你不能这样对待我。”说到后来已是泣不成声,可是原非白却依然没有醒过来,我看了看周围,努力定了定心,便从非白身上取下真武侯,将非白绑在我的身上,重又燃起火把,在墙上摩挲了一阵子,却再没有锤子记号。我的心仿佛沉入了绝望的大海,死亡的恐惧紧紧围绕着我,胸前的伤口也隐隐如针刺般疼痛起来。明凤城死时可是这般绝望?
非珏一个人被扔在这地宫中伴这一堆尸体可是这般痛苦?
“谁来救救我们,”我流着泪在心中祈求着,“神阿,我只是错入这个时空的一缕幽魂,您要让我今日死去,我没有怨言,可是非白,求求您一定要救救他。”
行了一阵,通道愈见黑暗,不见出口,流水之声慢慢传来,鼻间传来一阵刺鼻的腥臭。
身边漂来绿色点点,原来我们又回到了非珏练功的地点。
心中猛然惊惧地了悟,既然这里是非珏的练功场,亦是他进食的地方,自然会设计迷魂阵,决不会让他的“食物”走远,那些不懂机关的“食物”逃来逃去,最终都会回到这里来。
我浑身已被汗水浸透了,胸口疼地像裂开似的,一下子倒了下来,我解开非白,艰难地趴在非白身上,忍痛又唤了声非白,却毫无反应。
念俱灰,看着这成堆成堆的尸骨山上那盛开的西番莲花,心想,当真要同原非白死在一起,索性一把火把这罪恶之地连同这西番莲一起烧掉,反倒干净。
我主意已定,便将身上缠上引线,一头放在一旁的原油溪中,然后拉着原非白坐到一端,含笑说道:“非白,我能同你死在这里,是我花木槿的福气。”
搂紧了原非白,正要点燃引线,看着火光下原非白昏迷中绝美而痛苦的容颜,又忍不住泪如泉涌,心上还是舍不得原非白死在这里,不由放下火折子,抱着原非白绝望地痛苦了起来。
一阵鸟叫传来,我抬头一看,却见一只五彩的鸟儿,飞到西番莲的大花盘上对着外婆咕咕叫着。
竟然是那只握放在外面的鹦鹉,我开心地叫着:“小雅”,它飞到我的手臂上,蹭着我的袖子,我大喜过望,人类贪新,动物念旧,小雅一定是飞回自己的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