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那家人,不能让他们生事,以免火上浇油,哎,事已至此,若是能够消除那家人的怨恨,孩儿就算是粉身碎骨也甘愿,孩儿现在就去看看能如何善后,只望二弟能够逃过此劫,改过自新。”
“可是你父亲……”所谓一身儿女债,城主夫人听光华公子如此说,心中燃起希望,但又怕他惹怒了他父亲。
“无妨。”光华公子摇摇头,道:“娘,就交给我吧,你身体不好,哭了这么久,该回房歇息了,否则若是身子熬不住,如何是好?二弟若是知道了,必会自责,父亲也会因此更加生二弟的气。”
“好好,我回房。”城主夫人一听,连忙收住眼泪,道:“你不用送我回房,你先去办事吧,有什么消息,定要通知我。”
光华公子微微一笑,安抚道:“娘放心,一切交给孩儿。”
城主夫人这才在丫鬟的搀扶下回了房,待到她离去,光华公子脸上便退去了笑意,担忧之情爬上了他俊美的容颜,二弟啊,往日即便你再胡闹,也不至于闹得这样严重,何况那家人在城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能善罢甘休,这回你怎么如此冲动——
他们兄弟虽然不和睦,但每每却是鄢二少故意找茬,光华公子反倒待鄢二少很亲和,而且他心里一直将二弟当做是自己的责任,所以就算鄢二少对他态度再怎么恶劣,他也无法放着他不管。
以前他们还小的时候,并不是如此焦灼的状态,因为父亲忙碌,母亲体弱,教养二弟的责任多半是落在光华公子身上,虽然他比弟弟大不了几岁,但是早慧并且性格坚韧,为了能给弟弟做出榜样,他总是严格要求自己。
他们兄弟也有过一段相互扶持的童年,那时他以二弟为自己的责任,时时牢记不敢忘怠。二弟也曾崇拜过他,对他言听计从,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起,二弟变了,变得叛逆又不可理喻,他不再了解他这个二弟,也再走不进他的心里。
光华公子其实很重视家人,他钦佩自己的父亲,虽然他总是很忙碌,不能陪伴在他们左右,但将缅罗城治理的井井有条,受人尊敬和爱戴,所以他从小就以自己的父亲为榜样,希望能成为他的臂膀,为他分忧。
对于他的母亲,他深知她软弱的个性,既然自己身为儿子,那么保护母亲便是他的职责,所以身边的人常常产生错觉,年幼的大公子才像是成熟的大人,而城主夫人却是需要人保护的孩子。
虽然很少见,但确实有一些人天生就很优秀,他们天生便如冬日里的太阳一般,受人瞩目,散发着让人向往的温暖。
无疑,光华公子便是这种人,只是他永远也不知道,太阳的光芒也许能照亮月亮,却永远无法给月亮也带去同样的温暖。
太阳的温暖,只会衬托出月亮的阴寒。
很不幸的,这个月亮,便是他疼爱的二弟。
因为城主说,对寻常犯人怎么对待,对鄢二少便怎么对待,所以鄢二少没有住那种“贵宾房”,但是牢头变通了一下,清空了一间稍微干净一点的普通牢房,铺上新被子,换了干净的碗筷杯子,并且将周围牢房里的人犯也迁走关进了别处。
这牢头对鄢二少好,自然还是有考虑的,到底是城主的儿子啊,现在是在气头上,可保不住万一他哪天又认了他呢,还是别得罪的好。
秦桑跑去牢房里看鄢二少的时候,鄢二少浑身是伤,趴在那里,牢头亲自给他换药包扎。
虽说这人当时给打的几乎快半死,不过救回来之后,以他的性子只要有一点精神头儿都是难以消停的
鄢二少数落那牢头:“你猪啊……有你这么绑的吗?哎哟……你不会轻点啊——啊!你确定你不是跟我有仇?……城主啊,你还是直接打死我得了……”
他如今,连爹也不叫了。
那牢头脸涨得通红,看着被自己包成像煮破皮的饺子一样的鄢二少,很不好意思的说: “咱……咱……咱只会拷打犯人,还真不会……”
牢头也很为难,但是城主又不让去请大夫……话说他给鄢二少上药都是偷偷的。
叫一个只会拷打犯人的牢头来做这些事,说起来还真不能期望太高。
秦桑进来,鄢二少听到脚步声,吃力的抬起头一看,见秦桑似笑非笑的站在面前,脸色微微僵了僵,突然不说话了。
秦桑接过牢头手里的伤药和绑带,坐到了鄢二少身边,解开方才的包扎,重新给他绑了起来。
“话说,这个牢房坐北朝南,冬暖夏凉,二少啊,你可真走运摊上这么好的户型。”秦桑讽刺道。
“你若喜欢,我叫他们把隔壁的牢门打开,咱们做一对邻居可好。”鄢二少趴着道。
“哼——”秦桑冷哼一声,故意把手压重了一点,可是这回,鄢二少忍着不做声。
“你还真好意思说,闹出这么大的事,看你如何收场。”她说着又重重的压了一下。
鄢二少趴着将脸埋在手臂上,眉角抽着,却依旧不喊疼。秦桑见他如此,动作更加粗鲁了起来。
那牢头觉得气氛奇怪,这女人虽然包扎的比他好,可这力道……
鄢二少终于爆发了,皱着眉吼道:“你这死女人想疼死我啊,轻点会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