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忙忙碌碌不觉得,完成一件事,时间空了下来,总让人感觉没着没落的。
先前不分日夜赶着手绣,忽略了日升月落,如今闲下来,坐在拐枣树下抬头仰望,白云一片片飘过,聚来散去分分合合,仿佛时间静止了般。
细细数来,任其怎么反复,总也数不清头顶那根树枝上有多少片叶子。
朱茵托着腮坐在石凳上发呆。
自从完成万里江山图,龙渊可汗就让苍凤盯着她好好休息,这不让做,那也不让去,小小的院子似乎成了围城。
这会儿,看着青山秀水似乎也提不起兴致,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会是什么呢?儿子的笑声,果哩的唠叨,聂小英的惆怅,还有百里渊的箫声。
自从去过军营,云朵回到家里后一直吵吵着要去上学堂。
人还没有桌子高,心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百里渊给儿子找了位德高望重的师傅,可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云朵每天都要到礼堂识文学礼,忙得不亦乐乎。
同时空闲下来的还有聂小英,以前云朵在身边总是英姑姑长、英姑姑短的叫着,让人心里格外踏实。
现下翅膀硬了,小小身影跑向了他处,倒叫人感觉到空虚寂寞。
这几日,聂小英捧着为数不多的信笺都快翻烂了,宁平川那几句不温不火的话真能急死人。
明明心里有所牵挂,字里行间你侬我侬尽是相思之意,书信写了一封又一封,就是不提婚姻嫁娶的事儿。
果哩外出回来,恰巧看到聂小英坐在水泽边,她的手里拿着一根藤条,揪起圆圆的叶子一片片扔进河里。
这对有情人真是让人上火,做事拖拖拉拉,果哩都想飞回中原踢宁平川两脚,千里之外还说些陶冶情操的话,真是误了聂小英半生。
打霜后,枳椇树上的拐枣又熟了一茬。
月上中空,龙渊可汗还是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会不会回来?
朱茵放下书,在床头找了件棉衣披在身上,独自一人走到树下仰望。
阿莫格虽然是赤炎最低的地方,却还是比中原高出许多,眼下星月交辉,照得大地格外的明亮。
此时,四周的高山倒像是无比忠诚的侍卫,守护着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以前,朱茵抬头望月,心里想的是云先生,低头思故乡,思的是芙蓉镇。
今儿还是往日的习惯,望着圆盘般的明月出了神,物是人非了,想的是百里渊,思的是百里府。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想得是谁?或是新听来的消息。
砮阿娘说:龙渊可汗派去蔺家庄的人回来了,至于查出什么结果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