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瑾耸了耸肩,自嘲地笑:“我要是没摔那一下,说不定能早点回来见你,就不会和你错过那么多年。我好没用啊。”
和父母对抗了那么久才赢,没看到木枕溪的信,找了五年才找到木枕溪,又因为一个莫须有的误会白白耽搁了五年。
她真的很没用。
肖瑾把眼睛埋在了木枕溪肩膀上。
肩头一片温热,肖瑾哭得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眼泪却很汹涌,木枕溪侧身抱紧了她,感觉着她紧贴的身体因为痛哭而瑟缩发抖。
木枕溪眼睛发胀,但她忍住了没有哭。
木枕溪仰起脸,只是抬手轻轻地拍着对方的背,温柔吻着她的鬓角,一遍一遍地在她耳边重复:“没事的,没事的,都过去了,我在这里。”
“你闭上眼睛,不要看我。”肖瑾哭的时间不长,木枕溪预估只有三分钟左右。过后便平静下来,还记得要维持形象,抬头之前勒令木枕溪闭眼。
木枕溪好笑又难过,乖乖闭上眼,连双手都一起举起来了:“闭好了。”
肖瑾从她身前绕出来,说:“我去洗手间,你在这里等我。”
“好。”
脚步声在耳边响起,越来越远,木枕溪睁开了眼睛,静然注视着肖瑾的背影,眼底情绪晦涩难言。
她不知道,肖瑾原来为了到她身边来,这么辛苦,在她身上经受的苦难,熬过去就熬过去了,可发生在肖瑾身上的,她没办法轻轻揭过。肖瑾寥寥几句,她脑海里已经闪过了无数画面,她的那个总是骄傲的、有点小脾气的、娇贵的、就该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女孩,她因为这场无人预估得出来的意外濒临失控,不,是已经失控,她怒吼,她嘶叫,她发泄,她歇斯底里,成了她以前最不屑的那种人。最后她无计可施,她绝食,用自己的命换来了她们感情里的一线生机。
那缕生机甚至迟到了十年,才让人重新看到希望。
不应该是这样的,肖瑾怎么能这样?
她宁愿当时对方就放弃自己,在地球的另一端,继续像骄傲的孔雀一样活着,会有另一个人取代她的位置,不论那个人是谁。
木枕溪突然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肖瑾双手撑在洗手台上,面无表情地望着镜子里不断往下滴水的脸。良久,讥讽地勾了下唇角,对镜子里的人投以厌恶的眼神,憎恶的底色渐渐变淡,又成了无可奈何。
肖瑾长叹了口气。
木枕溪那样的性格,又要为她伤心难过,说不定还要偷偷哭鼻子。
希望这是最后一桩了。
肖瑾真的很不想提过去,她不是对过去无法释怀,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徒增无谓的伤心。除了对父母的怨恨,其他的她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放下了。
肖瑾在洗手间呆了很长时间,不知道为了让自己的眼睛消肿还是为了给外面的木枕溪留足时间。她出来的时候,木枕溪端坐在餐桌前,单手在刷手机,眼角有一点未褪的红,像是揉散了化在水中的胭脂。
肖瑾没再入座,问她:“吃饱了吗?”
木枕溪只点点头,怕出口的声音暴露她的哭腔。
肖瑾用下巴指了指柜台:“那你还不去结账,等着我来结吗?说好的接风洗尘呢?”她语气轻松调侃,看不出不久前还哭过。
木枕溪又点了点头,她站起来走出几步,回头主动牵住了肖瑾的手,把她拉到和自己并肩的位置,攥得很紧。
肖瑾心里叹气,无奈道:“看路,看我干吗?”
木枕溪听话地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到脚下的路上。
结账的时候木枕溪也一直没松开手,肖瑾往出挣了挣,木枕溪转脸看她,肖瑾说:“我热,你让我擦擦汗行不行?”
木枕溪慢半拍地放手。
有点傻傻的。
肖瑾又想叹气了,她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送到肖瑾家门楼下,木枕溪再次恋恋不舍地松开她手,叮嘱道:“要没什么事的话,你歇会儿就洗澡睡觉吧,出差挺辛苦的,明天又要上课。”
肖瑾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了木枕溪三秒钟,忽然语出惊人道:“你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