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煜珩去了城外兵营巡视殷家军,年节慰问驻军是惯例,只是今年不同,殷家军众将士听闻侯夫人过世,便在手臂上扎了孝布条,更是全军斋戒,以表哀思。
“沈灼何在?”殷煜珩忍住眼眶发热,厉声唤来沈灼。
“让将士们把孝都摘了,传到宫里,陛下定会多想……咳咳……”
沈灼抱拳领命,听到殷煜珩咳有啰音,不禁关切抬眼。
“将军,昨日还好好的,这是……”
“无妨,让你追查的事情如何了?”
“回将军,山崖下只有两具山贼的尸首,循着身上的标记查了都城周边几个山寨,或是害怕受到牵累,无人肯领。后来上了手段,才问出来是哪个寨子的人,只是说这二人下山摸灯,便就没再回来,见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便也都不知晓。”
殷煜珩揉着胸口,同沈灼一路走回营帐,山贼的线断了,山崖下也并没有发现闻溪的尸身,他猜得没错,坠崖只是障眼法。
“她久在后宅,哪里就有本事逼着两个山贼就范,一定有人在帮她,到底是谁……”
沈灼一蹙眉,语带惊诧道,“将军的意思,闻溪姑娘不是被人掳走的?这……”
突然帐外有兵卒报信,打断了殷煜珩的思绪。
“报!殷将军、沈都尉,防卫营来报,太子殿下在城郊骑射场,请将军过去。”
殷煜珩眸光冷厉,“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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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煜珩到骑射场时,太子赵晏磬正骑着骏马在场中飞奔,也不知骑了多少圈,马儿嘶鸣着鼻喷白气,他倒是满脸意犹未尽。
看见殷煜珩板着脸站在那儿,赵晏磬似乎更加得意,紧勒了一把缰绳,骏马抬起前蹄,在他面前急停,扬起了满地沙土。
“臣殷煜珩,参见太子殿下!”
赵晏磬利落下马,从王梁手中接过净手的帕子,边擦手边从殷煜珩面前走过。
“煜珩不必多礼。镇远侯夫人病逝,吾本当携太子妃,一同前去吊唁,听说昨日便下葬了,怎这般急啊?”
殷煜珩垂目,身体随着太子走动的方向微微转向。
“为人子,生前当尽孝,死后更应早日入土为安,这也是先慈的意思。”
太子走到场边帐篷,转身坐在了椅子上,脸上洋溢着欣喜,没有半分哀闵之意。
“唉,都是因着太子妃不大方便,不然吾定是要送侯夫人最后一程……”
殷煜珩没有抬眼,跟着走进帐篷,见他不接话茬,赵晏磬反倒不好开始炫耀了。
“煜珩快来坐,怎么不问,今日吾唤你来所谓何事?”
殷煜珩这才冷冷掀了眼帘,“下臣不知,还请殿下吩咐。”
“呵呵,因着忌讳,怪这么早说,可无高兴啊,这事情便也不想瞒着煜珩,你我情同手足,这等喜事怎么能不说与你。”
赵晏磬全然不顾殷煜珩此刻一脸麻木,自顾自地炫耀道,“本宫终是要做父亲了,太子妃有孕了!哈哈哈……”
殷煜珩轻轻阖上了眼帘,片刻后再睁眼,闪过唏嘘一片。
她终还是冒险走出了这一步,简直是在自掘坟墓,纵使知道眼前这位人前清风明月的太子背地里不是人,却还是放不下太子妃带来的富贵荣宠。
殷煜珩缓缓抬起双臂,抱拳道,“臣……给殿下道喜。”
赵晏磬毫不掩饰得意之情,一只手拍在他的肩头,感慨道,“实在是因为殷府白事怕有所冲撞,不然该让太子妃亲自告诉你的。本宫虚长你一岁,先一步为人父也是要的,如今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