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打量了一下凤珏,此时凤珏又恢复了与红兮初见时的样子,化作了一个红衣少女,腰肢婀娜,眼角眉梢带着笑意,还真是很难让哪个人对她生出反感。
“殿下,方才兮儿已经问过了,凤珏与少年确是姐弟,那少年叫小风,三年前被胡人拐走,凤珏一路追寻而来,打算在西市贩卖奴隶的地方看看,原本不报什么希望,不想竟是这样遇到了。”红兮见杨广对凤珏并不反感,在一旁说道。
杨广扭头看了红兮一眼,点点头,道:“兮儿若喜欢,就让她留下吧,至于她的弟弟……”
见杨广对小风的去留有些犹豫,凤珏赶紧跪了下来,急道:“求晋王开恩,也将小风留下吧,待他伤好之后,我姐妹二人做牛做马报答殿下大恩。”
“兮儿以为如何?”杨广沉吟了一会,扭头对红兮道。
“就让小风留下饲养雪梅吧!”红兮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怎么处置那个法力尽失的“豳风”,情急之下只好让他留在琴轩,免得在别处会出现问题。
“也好!就依兮儿意思。”事情决定下来,杨广似乎又对这兄妹二人没了兴趣,手中还握着方才他端详着的物件,若有所思地看着红兮,好似又什么话要对红兮说。
“奴婢谢过晋王和小姐大恩!家弟伤势不明,敢问凤珏能否前去探视?”凤珏说着对红兮眨了下眼睛,看来是想早些与豳风见个面说明眼下的处境。
“你去吧,记住以后好生服侍小姐,若有什么差池本王不会轻饶!”杨广不会对凤珏没有怀疑的地方,但红兮既然想留下凤珏,杨广也不好这么拒绝。
凤珏离开后,红兮让翠微又上了两盏茶,坐在杨广下首,闷声拿着茶杯看向窗外,此时已是晌午了,杨广莫不是今日打算在此吃过晚膳才走么?他刚回府,偌大的王府,难道就没他想见的人?为何赖在这里不走呢。
“我看这琴轩的下人也不甚多,除了今日新来的那姐弟二人,把母后送来的两个宫婢放在琴轩服侍兮儿吧。”杨广见红兮抱着茶碗静静地美说话,率先开口说道。
红兮一听,顿一下,道:“那两个宫婢是皇后特意送来服侍殿下的,殿下还是莫辜负皇后的心意留下吧,反正这琴轩也不大,有翠微和那姐弟二人已经够了。”
“就这么定了,本王不需婢女服侍,呆会我就让路恒带她们过来,兮儿不必因为她们曾在母后身边服侍有什么忌讳,既然母后将她们送到府中,自是与府中奴婢无异。”杨广方才听路恒提起了这两个侍女,岂会不知独孤皇后让那两个宫婢来此的目的?
“既然殿下坚持,兮儿就收下了,可是,殿下真的不入宫见见皇后吗?皇后很是想念殿下!”红兮看了一眼杨广问道。
“此番我提前回城不合规矩,母后知道了亦是不会高兴,再过两日大军就将回城,届时再拜见母后吧。”杨广叹道。
提起独孤皇后,杨广眼中多了几分暖意,想是这母子二人热关系甚好,否则杨广也不会这般感性。
虽是晌午光景,天晴尚好,红兮坐在大厅里还是觉得清冷,双手抱着茶碗,这才感受一丝暖意,只盼杨广早些离开,她好早点能回房窝在火盆边好好暖和暖和。
杨广岂会看不出红兮这点小小心思,看着红兮那副郁郁不乐的表情扬唇笑了一下,将手中那个锦囊好似不经意地放在桌面上,然后站起身走向厅中那个火盆,将快要熄灭的炭火又重新翻了一遍,霎时一股暖意扑面而来。
红兮抬头看了一眼杨广,见杨广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立刻垂下眼眸,避免与杨广的对视,就在红兮的视线掠过桌面的时候,看到杨广方才放在桌面的那个锦囊里的东西滑了出来,而那个东西居然是她丢了很久的青玉凤佩。
“我的凤佩!”时隔四年,红兮几乎忘了这块玉佩,可是,红兮怎么会忘呢,这毕竟是从她一出生就伴随着她的东西,当这样东西突然出现红兮的面前,可想红兮会多么激动。
当青玉凤佩被红兮握在手中,那熟悉的触感,和伴随着这块玉佩所发生的事情才缓缓涌入红兮脑中,使红兮猛然想起这块玉佩是怎么丢的。
“这块玉佩是兮儿的?”
红兮正想到她是怎么才丢掉这块玉佩时,杨广突然开口问了这么一句话,红兮一听,赶紧抬起头,看到杨广正站在她面前高深莫测地看着她。
怎么办?这块玉对于她来说很重要,能要回来自是好的,可是该怎么解释这玉佩是何时丢了呢?难道要她承认当年那个在破庙里的小丫头就是自己吗?
“是的,这块玉佩自小就随着红兮,红兮自是不会认错。”红兮有些心虚地瞄了一眼杨广,然后抓着玉佩低声道。
“这就有趣了,这块玉佩是本王几年前偶尔得到,一直将它佩于身边,还以为已成了它的主人,没想到失主居然是兮儿。”杨广故作遗憾地说道。
“殿下,这块玉佩是母亲所赠,兮儿不会认错,四年前红兮遭人所掳,途中遗失了此物,兮儿怕母后伤心,一直都未曾告知玉佩丢失的事情,没想到今日在此重遇这块玉佩,兮儿实是欢喜,就是不知殿下在何处得来,能否还给兮儿?”红兮虽然说得是假话,可也不失事实,当红兮一想起四年前失去玉佩的情形,难免又想起那个可恶又有些可怕的杨广,肩膀都在隐隐作痛。
听红兮说完,杨广坐回到座位上没说话,似乎在想着什么,就在红兮紧张地看着杨广,等着他做决定的时候,杨广将手伸向红兮,似有索要玉佩的意思。
红兮意外地看着杨广向她伸来的手,愣了一下,最后还是无奈地将玉佩放进杨广掌中,杨广拎起玉佩端详了好一会,才抬起头对红兮道:“本王怎会不信兮儿的话,既然这块玉佩对兮儿这般重要,本王自会双手奉还。”
说完,杨广极为大方地将玉佩重新放到红兮手中,然后盯着红兮的脸,若有所思地道:“说起来世间之事真是巧合之极,兮儿可知本王得到这玉佩之时,恰逢兮儿四年前走失之际,兮儿可知,本王对你所说的那个恩人就是你身边那位七公子所掳,还有,本王追踪那位恩人的去向,竟也寻到了谷中,这么说,我的那位恩人除了样貌无一不与兮儿走失之事吻合啊,兮儿能为广解释一下否?”
红兮惊慌失措地看着杨广摄人的目光,恐怕这其中只有易容这个环节杨广没有想通,不过,红兮还是能听得出,杨广早就明白哑妹十有*是自己,那么自己该承认这件事吗?
红兮垂下眼眸,手里握着那块玉佩,想起了与杨广在军营中相处的情形,想起了在那个无名山谷中与杨广在河边的情形,想起了杨广离开时二人相别的情形,心里竟是五味陈杂,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殿下所说的话兮儿……不明白!”红兮的心也乱了,慌乱地站起身,背对着杨广,虚弱无比地挤出这么一句。
“兮儿就是哑妹!可对?”杨广不肯给红兮矢口否认的机会,一下子踱步到红兮面前,握住的红兮肩膀,死死地盯着红兮的眼睛,眼中带着一股无名的怒火,恐怕红兮一个不小心,那把火就要把红兮烧个干净。
事已至此,红兮实在无法再隐瞒下去,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迎上杨广烧死人的目光,道:“我是哑妹又如何?莫不是殿下觉得让哑妹做贴身小婢很有意思,还想再把哑妹寻出来,继续任你差遣么?”
红兮很生气,说出这些话的一瞬间,她又想起了杨广欺负自己的情形,倘若自己没有红兮的容貌,没有红兮的身份,只是哑妹,现如今若是重遇杨广,杨广极有可能再让她做个小丫鬟,这是肯定的。
正在红兮气呼呼地看着杨广心里很不是滋味的时候,却见杨广在她承认之后面色凝重地看了她一会,缓缓将手松开,很是轻松地笑了一下,道:“广果真没猜错,其实在谷中见到兮儿,广就知你是哑妹,奈何今日你才亲口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