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小的时候就在外努力挣钱,那个时候他跟着街头杂耍的艺人学了几招,每天浑身是伤,带回几个钱也还是被那个他该称作父亲的男人夺去。
那天桑回家,看到了母亲被□的屈辱无助和绝望。桑像一只发狂的小兽一样扑了上去,却被那些大人一手卡着脖子提了起来,狠狠地甩在墙上。
小小的桑挣扎着起来,爬向自己的母亲,一口咬在那些人的腿上不松口,继而头上身上迎来了无数的拳脚。
后来,他便被打昏了过去 。
醒过来的时候,那些人已经走了,桑的母亲因遭受□而精神失常,看见他,怔了老半天才唤了一声:“我儿……”眼泪簌簌地从眼中落下来。
桑忍着伤痛劝慰母亲,然后去倒水给她喝。就这么一转身的工夫,桑的母亲用剪刀自戕了。
桑抱着她的尸体坐在地上,地那么凉,母亲的血那么温暖。他就一直抱着母亲的尸体,一直到尸体变得跟地一样凉。
桑把之前藏好的钱拿出来,一个人为母亲下了葬。母亲下葬之后第三天,他还在守灵,滴水未进。这时候,桑的父亲回来了。他恨不得杀了那个畜生,可是那个男人竟然要抓他去卖。桑挣扎,可毕竟已是数日未曾进食,加上他父亲拿了一块不知抹了什么的帕子往他口鼻上一封,他就晕了,醒过来的时候居然在……
说到这里,桑撑着额头的手往下移了移,捂着眼,低声说了几个含混不清的字。妖坐得距离桑很近,自然听清了那几个字,是——“小倌馆”。
修长娥眉淡若春山,一双水眸锋芒锐利,如山巅白雪,冷漠疏离,而那茶色的剔透瞳仁却又让人莫名地为之心动,疏离,寂寞,孤绝,魅惑。桑确实生得极好看,只是平时总冷着一张脸,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让人畏惧,才掩盖了他这副绝好相貌。
桑被醉生作用着,缓缓地说着那些过往。
桑的声音舒缓,低沉而不粗糙,仿佛幽深的、寂寥的密林当中透过层层叠叠的碧叶自高空落下来照在缓缓流动的薄雾上的斑驳光点,又像是自深邃的、浓重的夜空中飘飘摇摇落下的雪,轻盈,梦幻,冰冷,岑寂。
他说,他一发现自己被买到了那种地方就开始千方百计地往外逃,最后终于被他逃了出来。
逃出来的桑无处可去,还要提防着再被小倌馆那些人抓回去,于是就成了乞儿,整日跟街头那些乞丐还有野狗抢食,但是桑手毒,无情,很快就成了一方头领。再后来,桑遇到了他的师父。
那天,师父正在楼上窗边喝茶,桑手下一个乞儿就在街对面拾掉在地上的一个馒头,突然一只野狗从斜刺里窜出来去咬那个乞儿,桑来不及救,眼看着那个乞儿就要被狗咬到,千钧一发之际,那狗竟然自己倒在了地上。桑过去一看,已经死了。桑四下望去,一眼就知道是那个男人做的。
就是一瞬间的感觉,桑抛弃了自己当时拥有的一切,死缠烂打要跟着男人走。
桑就说到这里。
妖问:“然后呢?就这么轻易地成了?”
当然没有。
只是那些试炼,他不想告诉妖。
他为了能够杀死那个男人,下定决定,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也要认这个男人作师父。最后,他果然成功了,只是……待他学成之际,那个把他卖掉的男人已经因为欠下大笔赌债而被人砍死了。
一直以来的目标消失了,桑也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很自然地,他想到了死。是师父阻止了他。那时,师父对他说,只要活下去,就总能够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他说:“桑,去罢。去寻找自己活下去的意义。而在那之前,先努力活下去。”
于是,他一直活到了现在。
桑抬起头,浅浅一笑。
天光破云,流风回雪,月出江流,花怒春山。
纵是美人如妖,也被惊艳住了,待回过神来,桑已阖上了眼,伏倒在桌上睡了,束在颈后的栗色发丝被夜风扬起,一身玄衣冷了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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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面具(四) 。。。
休言已经睡了。那孩子一向是到了时辰就睡,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断无改变的可能。
于是妖一个人把桑弄回了房间,扶他躺下。
想起桑的刀和他今日买的面具还丢在外面的桌子上,妖又出了房间,回到店前树下。
桑的刀显然不是什么宝刀,只不过是一把普普通通的直刀罢了,扔在地上也断不会有人相信这是一把斩过百人的刀。
杀手,尤其是背负盛名的杀手,其实是天地不容的存在。
在见到桑以前,妖很难想象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