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澍倚靠在矮柜旁,指节微微屈起,抵在唇边,并未出声。
三日前,公司的季度会上,沈兆麟突然出席,干脆利落地撂下话来,叫沈澍暂时将手头事务放一放,统一交去他身边的孙副总打理。
你进公司这么些年,实在辛苦了,爷爷也该放你个长假,叫你好好调养下身体才最要紧。
沈兆麟面上和蔼得紧,嘴里的话却是半分都不留情,明摆着是要把沈澍架空的意思。
在座的董事们人精一般,哪还有听不明白的。饶是有那么几个心里不平的,碍于沈兆麟在公司里掌权多年的余威,到底没敢把反对的话说出口。
陈量倒是有心站起来争两句,被沈澍拽了一把,使了个眼色,只好愤愤作罢。
散会后,沈兆麟单独将沈澍叫进了办公室里。
他虽常年不来公司,办公室却一直留有专人打扫,不敢怠慢。
阴雨天,鎏金香炉里点了线香,气味沉沉,呛鼻得很,熏得人脑仁发疼。
沈兆麟背对着沈澍,慢条斯理地开口。
“这人一忙,就容易脑子乱,做错事。小事不打紧,可要是得罪了人,牵连到沈氏身上,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决的了。”
“你回去,好好歇歇,想一想,等脑子清楚了,再回来。”
沈澍不是傻子,略想一想就明白,沈兆麟这一番举动,必然有姜家在里头推波助澜。
事关姜裴名誉,姜垣定然不会傻到将实情和盘托出。
以姜家的势力,他只用找人同沈兆麟提上一句,带点含糊意思,说沈澍得罪了姜家的少爷,就已经足够让沈兆麟出手了。
事实上,沈澍心里清楚,以姜垣的手段,真想处理一个人,套上麻袋丢去黄浦江里只怕来得更快些。
他如今还能安然无恙地呆在别墅里,除了当日挨过的那一拳外再无性命之忧,已经算是姜家手下留情了。
这留的几分情面,不必想,沈澍也知道是从谁那里而来。
眼前陡然浮现出那一双浅琥珀色的眼睛,在那一晚,盛了盈盈的月色,自上而下地看向他。
任何人被那样一双眼看着,心都要不自觉地跳得更热切一点。
那是沈澍的心上人,是天上最漂亮最心软的一颗星星,偶然才落进他怀里。
沈澍没有办法不爱他。
沈澍怎么舍得不爱他。
陈量没有发觉沈澍的走神,还在皱着眉,替自己的好友忧心。
“沈洄上回没扳倒你,反倒吃了个暗亏,估计心里早就恨出血来。”
“这次老爷子削了你的权,干脆连公司都不让你去,看架势十天半个月大约是搞不定的。”
“依着沈洄的手段,这时候不搞些动作出来,我都不信。”
“你人又不在公司,远水解不了近渴,到时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