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一边皱眉,老八家的居然从来不称呼伊拉哩丫头嫂子的吗?
郭络罗氏可不像玉儿那般不会看人眼色,见皇帝皱眉了,也不想被她带偏了话题,“堂嫂,你在太后的慈宁宫里素来乖巧体贴,没想到到了平常人家却是个嚣张跋扈的!”
玉儿偏着头看郭络罗氏:“堂弟妹这话从何说起?”
郭络罗氏咬牙,这伊拉哩氏太会顺杆爬了,明明比自己小,以后见了她,她就是嫂子,自己就得敬着她,这可太恶心人了。不过,今儿这事儿,她得让这个伊拉哩氏吃个亏,让她知道这个嫂子她可未必当得好才成。
“堂嫂也别装傻,你刚把人家的儿媳妇抢走,怎么就能忘了?莫非是平日总这般行事,以至以之为常了?”
玉儿挑眉笑道:“堂弟妹这消息很灵通,我刚从萨克达家回到贝勒府,你这边就已经知道了。”
郭络罗氏哼道:“现在承认了?仗势欺人,品性太坏。”
玉儿翘起嘴角:“在堂弟妹眼里,有几个好人呢?想来堂弟妹是极懂推已及人的道理的。”
十阿哥捂眼,他看不下去了,这两人,又吵上了!他很为难呀!
皇帝开口道:“有事儿说事儿!”
玉儿冲皇帝一乐,闭口不说了。
郭络罗氏哼一声,回身对太后道:“皇玛姆,堂嫂到我姑家仗势把人家的儿媳抢走了,还敢说什么有能耐就告到太后这儿来。皇玛姆,您说,她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太后问玉儿:“老八家的说的可是真的?”
玉儿蹲一礼,起身道:“太后,您说,这宠妾灭妻的人,可恼不可恼!”
太后握着佛珠的手紧了紧:“宠妾灭妻?”
玉儿点头:“是呀,让明媒正娶的嫡妻如丫头一般侍候他的小妾,打骂是常事,还不给饭吃,用着嫡室操持劳累,视之为贱役,这样的人家,太后,这样的人家,可恨不可恨?”
慈宁宫里的气氛一下沉重起来,这整个宫里站的,几个不是嫡室?有几人没因为小妾嗝应过?可是,她们不能怨,不能反对,埋怨就是嫉妒,反对更是没用,她们要守着《女诫》并以之为行为准则,她们即使不得夫君疼爱也得操持家务,挣来的银钱,还得供那些狐媚子买胭脂首饰打扮得个个娇艳欲滴的勾搭她们的男人……
谁个心里真的无怨?谁个真的无恨?
太后闭眼转着佛珠,念着经文,她需要平静一下心绪。
皇帝皱着眉:“伊拉哩丫头,萨克达家的宠妾灭妻?”
玉儿点头:“两年时间,就一直这般使唤着嫡室,原本一个花儿一样的孩子,被折磨得形销骨立,命都快没了。”玉儿说着,眼眶便湿了,那孩子,哪是个十几岁的呀,看着,比三十岁的人还老态。
皇帝看看太后,太后睁眼:“你把她带来了吗?”
玉儿点头:“太后着侄孙媳妇把她带上,我便带上了。现在外面等着太后的召见。”
太后吸口气:“传进来。”
众人屏息看着那个被太监领进来的女子进来,见她端端庄庄行礼,恭恭谨谨起身站在一旁,不乱瞄,不张惶。
太后就喜欢这样有规矩的有气度的,点了点头:“抬起头来哀家看看。”
萨娜在来的路上就得了玉儿不少吩咐,此时慢慢抬头,微垂着眼皮让太后打量。
太后看了一眼,皱皱眉:“玉儿,这是你外祖家的表姐?不是说是你表姐的女儿嫁了萨克达家?”
玉儿听着太后这话,眼泪籁籁的就落了下来,走过去拉着萨娜往太后身边又走了几步。
“太后,这是我表姐的女儿,今年十六岁。”
慈宁宫里一片吸气声。
太后的手也抖了一下,招招手:“孩子,过来,哀家看看。”
萨娜走近两步,由着太后抓着她的手,太后一摸,全是骨头,再一打量,肤色晦暗呈病态的枯黄之色,脸颊深陷,除了眉目间还有一些长期教养形成的端庄之气,这孩子就像个长年没吃着饭的。太后的手无意间碰到萨娜的胳膊,萨娜打了个哆嗦,太后怔了怔,自己没这么可怕吧?
玉儿看着太后脸色,走过来把萨娜的袖子往上挽了挽,太后一看,倒吸口气,一条细瘦的胳膊上,掐伤,拧伤,鞭子抽打的伤,层层重叠,惨不忍睹。这孩子是怎么走进宫来的?
玉儿道:“太后,这孩子身上没几块儿是完好的。”
太后愠怒道:“畜牲!”
先不论这孩子有错没错,这般虐待着实没有人性。
一边郭络罗氏拿出早准备好的把柄:“皇玛姆,孙媳妇听小姑说,这萨娜惯会装可怜,其实是个最没妇德的,她婚前就失贞了!”
伊拦哩氏,你家出了婚前失贞这样的丑事,我看你以后还怎么挺直了腰板儿,这事儿闹到了慈宁宫里,就相当于全京城都知道了,以后,看谁还会说瓜尔佳家的女儿好的。哼,你成日在皇阿玛跟前卖乖,哄着他以为你多乖巧,他老人家也日渐看我不顺眼,我得让他知道,你也没那么好,你平日一样的好强,一样的仗势欺人,什么憨直纯善不过是你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