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个人站着,你也睡得着?
洲玉果然还是看不明白他这死对头,他百思不得其解。
站在那儿待了会儿后,洲不宁觉得无聊,往两侧看了看,手腕搁腰侧上蹭了蹭。
沈难清这屋子不小,分成里屋外屋两个。烧香的香炉就搁在里屋靠墙的紫木柜子上,还在往上飘烟气儿。
里屋是他的卧房,外屋则摆了张书案,书案后头一把木椅,再后头是一排木书架,摆满了书籍。
洲不宁待着也是无聊,就凑过去瞧了一番。
书倒是没什么稀奇的,是些沈难清喜欢的诗集和书册,还有几本民间话本,一看题目便是写的儿女情长你侬我爱。洲不宁向来不看这些,看一眼题目就莫名牙酸。
洲不宁负着双手在屋子里走了一圈。
沈难清这屋子古香古色,待着倒是舒心。
兴许是因为不紧张了,这安神香也发挥了作用,洲不宁也打了哈欠,困了起来。
仔细一算,他昨晚没睡,还赶了半个晚上的路,困是自然的。
洲不宁走到里屋靠墙摆着的一张木椅上,坐了下来,歪了脑袋就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
他梦到了沈难清。他梦到沈难清八年前的样子。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特别落魄,一把病骨仿佛连一握都经不住,但偏偏他还很不认命,总皱着眉咬着牙挺直着背,仿佛在很倔地同旁人说我还站得住。
洲不宁梦到自己在路上遇到了八年前的沈难清。
沈难清孤身一人走在路上,慢慢悠悠地走不快,最后在路边停了下来,仰头看天,目光惆怅。
洲不宁越看越觉得怎么这人这么可怜。
正巧他瞧见了个卖糖葫芦的,就去买了两串糖葫芦,又一回头看见个包子铺,再去买了一袋肉包子。
包子铺的老板把包子装袋给了他。
“……那什么,”洲不宁瞥了眼远处的沈难清,不太自在,“再来一袋吧。”
洲不宁身边跟了个男使,男使名叫阿桑。
阿桑纳闷:“公子,你买两袋做什么,要回去给大姑娘么?”
洲不宁声音飘飘:“保护可怜小孩的尊严。”
阿桑:“……?”
包子铺老板把第二袋包子给了洲不宁。洲不宁拿过袋子,跑向沈难清。
他叫了声沈难清,塞给了他一串山楂糖葫芦和一袋肉包子。
沈难清有些错愕地看他。
给沈难清塞东西这事儿洲不宁实在很少干,即使心里早预备好了词儿,他也脑子白了一阵儿,一时说不出话。
洲不宁站在原地呃了会儿,拿起自己手里的东西晃了晃,说:“那什么,一不小心买多了!你看!我这儿也有包子呢!就只是买多了!我就寻思反正扔了也是扔了,干脆就喂狗……不是!干脆就给你!那就这样!拜拜!祝你平安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回家路上掉坑……不是!早点回家!”
洲不宁说到中途撒腿就跑,他拿着包子和糖葫芦甩着白玉色的毛裘披风跑得飞起,心里莫名发虚,一路脚底生风,声音全都散在了风里。
梦里的洲不宁感觉自己跑得跟个大鹅似的,忍不住乐了,没乐两声就把自己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