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棠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红肿得不成样,她嗓音嘶哑,疲惫道:“边准,那边已经全部给你安排好了,你就听妈妈的,走吧。”
所有人都在对他说走,但没有告诉他为什么得走。
边准淡然开口:“你是怕他醒了我又杀他一次吗。”
林望棠的脸色瞬间变了,声音拔高,竟然带着点恨意:“你就这么巴不得你爸死吗!我现在没报警是给你机会!”
报警?边准没忍住,嗤笑一声。
“你敢报警吗。”
边徽平身上背的人命一双手都数不过来,警笛声却从来没有在边家四周响起过,那些人无论是上诉还是上访最后都会不了了之,毫无结果。
这伞太大,也太高。
林望棠脸色一僵,对视上边准意味深长的眼睛,登时气急败坏:“边准!你是不是忘了你姓什么!”
“我宁愿我不姓边。”
边准转过身,背对着林望棠,说:“我会走,但有要求。”
林望棠看着边准的背影,那么近,那么陌生。
“和边家断绝关系。”
“她同意了?”贺时允问。
边准神色淡淡的,“嗯。”
喉间又涩又酸,贺时允看着边准的眼睛,一字一句:“当初在机场,你说再见,是什么意思?”
边准似乎怔了好几秒,邻桌走人又来人,热风从窗户吹进来,边准的眼眶开始发热。
他垂下头,喉结滚动,低笑一声后,轻轻说道:“就是你想的意思。”
被濡湿的睫毛微微抖动,贺时允瞬间没了力气。
“我想的意思……”
贺时允靠“他想的意思”过了一年又一年,也靠“他想的意思”记了边准一年又一年,深刻到就算边准再也不回来了,贺时允也永远不可能忘记他。
“林望棠想看我是不是真的走了,在机场安排了她的人。”边准说。
“我不能让她知道我还会回来,更不能让她知道我会有因为你而在某天回来的可能性。”
如果林望棠知道了,那她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很可惜,防住了弑父未遂的儿子,却防不住天意,作恶多端的人渣得了一个折磨的病,也算是报应了。
今晚的边准知无不言,说了很多话,也说得很细,细到贺时允每听一句话都要喝一口水压下心底密密麻麻的情绪。
只剩最重要的一件事。
贺时允垂着头,慢慢等,可上一句话音落下后,边准很久都没有说话。
贺时允抬头看他,却被躲开了视线。
长沙的天太热了,渗进内脏的闷,浮沉的感官让边准错觉自己在犯病。
他手指发白,轻轻攥住玻璃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