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万两?”李崇浩大怒,“这还不止呢!朱文斌好大的担子!贪墨官银,贿赂官员,与塔鞑伙同要将我架空!这么多银子,他一个人能贪得了?我看你这个大理寺卿也不用做了!”
肖一清冷汗涔涔,心中叫苦不迭。他自然知道这当中有古怪,只是当时审朱文斌是三司会审,除他之外,还有刑部侍郎、御史中丞。他只是一个正三品的官,刑部侍郎却是从二品,更不用说刑部侍郎后头的那个贵人,他可是得罪不起的。
刑部侍郎今日不在朝上,肖一清只能一个人扛起李崇浩的斥责,心中喊冤不止。
李崇浩的怒火到此还没有消,他又将苗头对准户部尚书戴全来:“一个小小的县令,光现在查到贪墨的官银便有二十二万两,你们户部是怎么做事的?”
戴全来也是叫苦不迭,不得不出列回禀:“回陛下,桐花县五年前大旱,连续两年颗粒无收,户部派人过去查看,的确是民不聊生。这件事、这件事是陛下亲自准了的,还说百姓无辜,要多发些银子下去,让他们买自己喜欢的粮食衣裳。”
“哦?”李崇浩气得指向戴全来,怒道,“你的意思是,是我有眼无珠了!”
戴全来双膝一软,跪了下来,诚惶诚恐地回答道:“不敢!微臣绝没有指摘陛下的意思!”
李崇浩懒得看他,头微微扬起,似乎是在琢磨着对策,实则却暗暗悔恨不已。
他已经想起来了,三年前,户部上来的折子中的确有一封是关于桐花县的。折子上写明了,桐花县连续两年大旱,颗粒无收。那桐花县本来就是一个穷地方,住在那里的人只能勉强糊口,这两年的大旱对桐花县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李崇浩这个皇帝虽然当得不怎么样,但最看重名声。他在位期间,又怎么能忍受天下民不聊生呢?这可对他皇帝的名声不好!
于是,他下令让户部给桐花县发了不少银两,想借此来彰显自己的仁义。
却不想,这些银两全都进了朱文斌这个逆贼的手中!
李崇浩是皇帝,是天子,是这天下的主人,他自问不可能有错,犯下错误的,是户部那群废物!
主意已定,李崇浩重新审视底下跪着的戴全来:“你这个户部尚书也不必做了,去和朱文斌作伴吧。”
戴全来一听,魂都吓走了大半,忙不迭求饶:“陛下明鉴,我从未生过异心,也从未和朱文斌有来往,还请陛下明鉴啊!”
李崇浩本就头疼,如今被戴全来这么一喊,更是觉得头疼欲裂:“够了!戴全来殿前失仪,免了户部尚书的职位,打入大牢。等大理寺审完了,再上报。”
大理寺审什么?这戴全来户部尚书做得不算兢兢业业,也从未出过大的差池,如果真要审,其实审不出什么来。
官场上那些弯弯绕绕,大家都懂。
肖一清跪在那,脑子转得飞快,等到他想到李崇浩今日的怒火,便明白了。
就是没有,也要审出点什么来!
李崇浩发了一通火,总算是冷静了点。他这个皇帝虽然无能,但事关自己身下这龙椅,他可是没那么好打发的了。
“岳安,你身为吏部尚书,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升降。今日,我便将这名单给你,再指派将士五千,将这名单上的所有人都捉拿归案,交由刑部与大理寺审查。”
岳安领命,面上不显,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吏部虽然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升降,但鲜少能够有这样的权利。岳安本来还在琢磨着如何将这件事揽到自己身上,没想到李崇浩想也不想,就把这事交给了他。
昨日他已经从郭湛安那里看到这份名单了,当夜又与郭湛安商议了对策。其他先不论,西北那边为了李绍钧,必须换上自己这边的人。
另一边,朝堂上的纷争,并没有影响到郭湛安。
他也没回郭府,毕竟他身为桐花县县令,擅离职守,哪怕事出有因,但未免有人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郭湛安自然是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回郭府的。
更何况,这郭府在他看来,也没有回去的必要。
于是,郭湛安索性忙里偷闲,带着霍玉出门逛去了。
霍玉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出远门。之前为了赶路,他一路上都是目不斜视,如今有机会大开眼界,霍玉乐不可支。
这京城的繁华,远非永安府可比拟。霍玉看着眼前的熙熙攘攘,只觉得世间之大,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郭湛安带着霍玉逛了一个上午,霍玉手中多了不少东西。两个人挑了一家酒楼,选了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也好满足霍玉继续打量京城的好奇心。
一直到菜上来了,霍玉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问道:“哥哥,这里就是你的家乡么?”
郭湛安给霍玉碗里夹菜,说道:“对,我自小就长在这。”
霍玉忙道谢,心尖尖继续被蜜给甜化了,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郭湛安给他夹的菜,忽而又气馁起来。
自己和哥哥之前,果然是相差太远了。他一个土匪寨子出身的穷土匪,果然配不上自家哥哥这般天人之姿的大家公子。
郭湛安见霍玉一下子不说话了,只当是他爱吃这些菜。他本担心霍玉初来京城,会不适应京城中的繁华,如今看来,有了吃食,倒是挺顺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