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没有这样吃法的面馆。
许盼夏低头挑了热腾腾的面吃,素鸡里的笋不是长笋丝,加了瘦肉末一块儿剁得细碎,她一边吃着卤好的素鸡,一边忍着泪。
一年了。
刚刚知悉妈妈过世的那几天,她只觉一切都像梦,像高烧后濒临昏迷出现的噩梦,她宁愿一厢情愿地相信妈妈只是在世界环游,也不肯信妈妈已经长眠于地下。
失去亲人是连绵不绝的痛楚。
不知何时,丝线一扯,就是牵肠挂肚的痛。
许盼夏用了半年时间才接受妈妈离开这件事情。
剩下的半年,她说服自己去理解叶光晨,毕竟他和自己无任何关系,帮了这么久,已经是情分。
唯独叶迦澜。
唯独哥哥。
唯独自己。
许盼夏最放不过的人是自己,她成功进入优秀的学校和专业,却又在读书的前两个月充满厌学情绪,她甚至无数次地想,是否只要自己放弃学业,就能让妈妈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可惜不能。
她陷入这种自我谴责的泥沼中,难以摆脱。似堕玄海,求岸不得。
最痛苦的时候,她去看了心理医生,倾诉自己的痛苦、自责心理。人好像总要找一个恨的人来发泄,她恨当初的自己和瞒着自己的叶迦澜。
事实上,他们都没有过错。
新年之际,叶迦澜千里迢迢乘车陪她过春节。
许盼夏在洗手池前失声痛哭。
他们都没有错。
只是命运弄人,只怪上天过早收走妈妈的生命。
他们都是没有好运气的普通人。
……
许盼夏吃完面,还没起身去要油渣,叶迦澜就将她的汤碗落在面前,默不作声,将他那份、她爱吃的油渣和青菜都倒进汤碗里。
他还记得。
这些琐碎的细节,就连许盼夏都忘记自己什么时候对他提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