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关齐并没有抬头做生意之意,沈昭站在他门店那简陋的柜台前,淡淡地道:“盛小时,还做不做生意了?”
乍一听这个名字,关齐敲着键盘的手指僵了僵,他不可思议地望向站在柜台处的年轻女孩,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女孩确实长得挺像盛白依的,但她不是,但……她又怎么会知道他的小名?那是只有盛白依才知道的名字,也只允她一人叫。
“你怎么知道的?”关齐阴沉地盯着沈昭,也不管面前这个女孩是否比他年纪要小。
呵,沈昭心里冷笑,就关齐这副模样吓吓别人还可以,对她可一点力度都没有,她习惯性地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那种熟悉的神情不由让关齐恍惚,静态确实不是盛白依,但动起来后,那股子潜藏在内里的气质便显现出来了,这人一举一动都跟盛白依如此之像!
关齐难得地露出警惕的神态,“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昭手肘支着玻璃桌面,掌心托着下巴,连带那在脸上打着节奏的手指都跟盛白依如出一辙,“我只问你,盛小时,你到底做不做生意?”
除了盛白依还没人敢如此对他,虽然还没知道答案和对方的来意,但他已经合上了他的电脑,往店的隐藏后门走去,意思很明显,让沈昭跟上。
沈昭今晚难得地露出了一抹真心的笑,心底的郁气散了不少,轻车熟路地跟着关齐进了内室。
关齐站在门边,探究的目光一直落在沈昭的身上,“说吧,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沈昭的视线早就被墙上玻璃柜里的组件吸引,对关齐的问话充耳不闻,爱不释手地开始拿起那些组件看了起来。
关齐忍无可忍,一拳砸在墙上发出了一声闷响,才引起了沈昭些微的注意。
沈昭转过头来看向关齐,心底里有种想要把事情都和盘托出的冲动,但想到连萧逸都背叛了她,还有什么人不会?她赌不起,所以她选择隐瞒。
“你是关齐,也是盛小时,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恰好被盛白依,盛姐姐所救,她嘛……见我和她相似便把我认了当妹妹,当然,在她心里还有个弟弟,所以她简略地把你的事也告诉了我,全当是一家人认识认识了。”
听到沈昭说盛白依把自己当弟弟时,关齐脸上露出了些微的不自然,明明就比自己小,却把自己当弟弟,一直以来也没问他愿不愿意!
听了沈昭的解释,关齐倒是没有再怀疑什么,毕竟盛白依真的救了很多人,而面前这个女孩的五官和她有八分相似,倒也不难想象那个烂好人会想要把她当妹妹的心思。
“说吧,你来是想要干什么?”
关齐的语气还是很冲,毕竟他不愿从别人口中听到盛小时这个名字。
沈昭目的达到,关齐看起来也像是信了,便继续道:“我听盛姐姐说,如果要组装电脑的话必须找你。”
关齐盯着沈昭半晌也没看出些什么来,能找他组装的必定不会是简单玩游戏那么简单,那么,这个女孩目的到底是想要干什么,这么小的年纪就想要越界吗?
探究的神色没持续多久就被沈昭打断了,“能找上你,我也不隐瞒,功能必须能支持黑进现有公司最高安全系统的,至于技术方面你不需关心,我只要求硬件够硬。”
关齐不是一个喜欢追究到底的人,况且能来他这里买配件的就不是什么正常人士,少打听才能明捷保身,但面前这女孩始终是叫了盛白依一声姐,那他也不能不把她当回事,那人最是护短,如果这女孩子拿了他的配件出了什么事,盛白依保准第一个不饶他。
他似有勉强,囫囵道:“你自己小心,既然要跟那些公司斗,地址可不要被发现了。”
“当然!”沈昭对着他绽放了一个明媚的笑,虽然顶着一脸麦色,但恍惚间关齐还是在她身上看到了盛白依的影子。
沈昭不费什么力气就买了一部组装好的手提,它的外表像极了板砖,通体呈黑色,比普通的手提要重上不少,而且价格不菲,不过她眼都没眨一下,就拿出了手机扫了付款的二维码。
“叮咚,”又是一声信息提示,本来已然阖上眼睛的沐宴辰再次睁开了眼,那双眼在昏暗的卧室中尤为璀璨,幽幽地看向屏幕,与之前小打小闹的金额相比,这次的数目让他挑起了眉头,那可是普通人好几年的收入了,一个高中女生这么晚了需要花那么多的钱吗?
不多时,又来了一条信息,这次的数额倒是正常范围的,沐宴辰默默地把疑问压了下去,接着缓缓闭上了双眼。
沈昭提着手提电脑回到家中,啪嗒一下打开了客厅的吸顶灯,她迅速地把手提打开放在桌子上,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张通用卡,流量另算,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能上网,虽说今晚她并不打算调查些什么,但早日规避风险也是好的,总不能到时候被人追到老巢来吧?这不就太危险了。
客厅里响起了提提哒哒的敲打声,沈昭打开了好几个通道,利用外网兜了好大一个圈再进入到内网,接着黑进了好几个系统,从里面调出了她身死那天的监控,视频里只能看到盛白依当天从研究院开车出来,在门口的时候与萧逸道别,而萧逸便是盛白依当天最后见的一个人,画面一转便看到盛白依开车上了国道,之后无一例外,所有能看到盛白依的视频都戛然而止。
沈昭眉心拢了起来,双手握成了拳,紧紧地攥着,才一天时间,那些人便把有关的线索给掐断了,可她如今不能犹豫不决,她迅速断掉了所有痕迹,如果她不加以防范,以那些人的手段要追踪到她易如反掌,而她现在势单力薄,幸而处在暗处,不然多少条命都不够耗的……
沈昭回忆起那天在车里的情景,那天醒来后便发现水面已没过她的腰部,一下便慌了神,只想着去看那新药的资料还在不在,可如今仔细想来,那车里的布置简单,显然不是她从研究院开出来的那辆,所以那天她开上国道后,在中途,很大机率便被人移到了其他车辆上,至于换了多少趟她便不得而知了,只知道最后与盛白依一起陪葬的是一辆不起眼的SUV。
沈昭想到这里,往后一躺,整个背部挨在沙发的边缘,后脑勺枕着偏软的沙发垫,脑袋放空地望着天花板,这命案比她想得要复杂得多,而且背后那些人究竟是冲着什么来的,究竟是盛白依还是那份资料?还是两样皆有,越想越想不明白,怎么就那么棘手呢?她也只不过是个隐姓埋名的普通研究员,过往那些“丰功伟绩”早就隐入尘埃了,哪能得罪什么人啊?
她挠了挠头,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先不想了,反正今晚下的暴雨足够大,那些可疑的痕迹估计也冲刷得差不多了,她现在孤身一人,总不能每个池塘都去潜一次吧?
这么一想,忽然便豁然开朗了,反正“自己”早被水里的游鱼吃得只剩白骨了,慢慢找总能找到的,毕竟h市有水的地方是有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