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往里走,鲁北平突然想起今日听到的一桩趣事,笑着说道:“我听京营的兄弟们说,今日城内有家饭馆有人闹事。”
“天子脚下,还有人敢闹事?”
孔泽佑好奇道。
鲁北平道:“怎么不敢?听说还动刀了呢。店小二被一个小姑娘拿刀架了脖子。听说起因是另外四个大男人挑事,结果打不过一个小姑娘,被小姑娘拿刀划破了衣服,逃到街上,腰带一松当街裤子掉了下来!”
他大笑几声,看向穆青枳:“像你这样厉害的小姑娘真不少,以后可不敢随便小瞧女人了!”
穆青枳抿着唇,笑得尴尬,移开躲闪的视线,不太想承认“闹事”的就是自己。
在场几个察觉异样,数双眼睛盯着穆青枳,有了些不妙的预感。
穆青枳乖巧坐在桌边,仰脸看着班贺,双眼有些紧张,手指头纠到了一块儿,声如蚊讷:“你们,别这样看着我呀……”
班贺轻咳了声:“我看,怕是有什么误会。”
孔泽佑像是揪到了小辫子,兴奋起来,逮着机会拱火:“有什么误会,我看就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穆青枳立刻辩白:“是那几人要偷马,报官我也是有理的。就怕……去了说不了理的地方,我才动手的。”
不打自招。
班贺竖起食指,笑得神秘:“就当没这回事,有人找上门再说。”
陆旋闷声发笑,倒是班贺一惯的处事态度。
穆青枳龇牙一笑,附和:“就是就是!”
这顿接风宴吃得热闹,与众人长时间不见,穆青枳有很多话说,说着边境守军的趣事,还有在书洛带领下与他们越来越亲近的偈人,还有在他们守卫下得到安宁的边境百姓。
孔泽佑不时冒出几句话,有意挤兑,两人便拌起嘴来。
在班贺与陆旋眼中,这样的小打小闹恍如隔世,颇为有趣。他们不知多久没有见到过了。
离开叙州后,各自奔波,班贺劳心费力投入眼前事中,陆旋长时间在外行军,此时看着眼前场景,又像是回到了叙州那座小院里,心中顿生无限感慨。
与陆旋对视上,班贺举起酒杯,无声敬酒,一饮而尽。
热闹持续到外界天色全暗,灯火照亮大堂,映得每个人脸上都红光满面,洋溢着喜气,盈满笑靥。
穆青枳跟着干娘在军营里,练了些酒量,陆旋不敢让她多喝,开口提醒,她便顺从地放下酒杯,打着酒嗝嘿嘿傻笑。
她喝了不少,停下顿时所有反应都涌来,头昏昏沉沉,不得不手肘撑着桌面稳住身形。
陆旋看在眼里,说道:“往后在外,绝不能这样豪饮,至多喝刚才的一半。”
穆青枳拍着胸脯,不想被看轻:“等我酒量练出来,千杯不醉,不就喝多少都可以啦!”
“这就开始说醉话了?”
班贺笑道,“酒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陆大哥都不多喝,不为别的,是怕伤身误事。”
穆青枳仔细看陆旋面前的酒杯酒壶,回想一下,好像大家都没喝多少。
她似乎思索了好一会儿,又看了一圈在座的人,见众人关切的目光聚在自己身上,方才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其实,我也不觉得酒有多好喝,只是觉得喝得越多越厉害才喝的,班先生别笑话我。”
这顿接风宴好酒好肉,其他人都只顾着同穆青枳说话,孔泽佑埋头苦吃,两个大鸡腿都便宜了他。
咽下嘴里饭菜,孔泽佑开始讲道理:“谁告诉你喝得多就厉害,我师兄厉害吧?旋哥在军营里谁敢不服?他们都不是靠喝酒让人觉得厉害的。只有别处没大本事的,才想着在这种地方凸显厉害呢。”
这话说得在理,穆青枳没有反驳,茅塞顿开一般把面前酒杯推开,喝这些占肚子晕脑子的,还不如多吃些好吃的呢。
回过神来,往桌上一扫,穆青枳指着孔泽佑面前骨头叫道:“你怎么把两只鸡腿都吃了!”
孔泽佑眼珠一转,颇为无辜:“我看你们说得这么欢,以为你们都不吃了呢。”